36、第三十六章_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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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瑶光殿距离乾清殿不远,走路也只需一炷香的时间,更别说此刻一行人正在急行。

  明沉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乾清殿走去时,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不许乱走,尤其是去柏寿殿。”明沉舟沉声说道,雪白的侧脸在烛火跳动下光影泯灭,“我单独去见万岁。”

  乾清殿就是这一片混乱吵闹中醒过来,今日值夜的是戴力。

  他不知为何正在内外殿的小花园里,听到动静很快就和明沉舟一行人撞上。

  “娘娘好大的胆子,深夜闯宫。”戴力和他们面面相觑,随后率先发难。

  明沉舟并不理会他的尖锐嘶叫,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面前之后,紧接着目光落在他身后拱卫的侍卫身上。

  “娘娘若是给不出交代,可别怪杂家……拦着,拦着。”

  他大喝着,却见明沉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而直直的朝着乾清殿内殿走去。

  “来人,来人啊,造反啊,快来人。”戴力嘶声力竭大喊着。

  拱卫宫殿的锦衣卫面面相觑,有人动手便也有人阻止,率先拔刀的就是戴力身后的那群锦衣卫。

  他们一动,明沉舟身后的人也不甘示弱。

  刀剑相向,雪光寒芒中,明沉舟沉着脸站到乾清殿门口。

  “娘娘这是做什么?”绥阳匆匆跑来,衣服也都是慌乱中披着的,但态度还算镇定地轻声问道。

  明沉舟站在乾清殿的台阶下,闻言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妩媚淡定。

  “立威。”

  明沉舟的目光落在被锦衣卫拱卫的戴力身上,嘴角似笑非笑:“这后宫到底是谁在做主。”

  戴力脸色僵硬。

  明沉舟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可娘娘这是在闯宫。”戴力梗着脖子怒斥道,“我定要朝万岁,朝太皇太后,参上一本。”

  “乾清殿拱卫万岁每日每半个时辰共有一百八十人在内外殿寻呼,其中一百人在固定位置不能随意走动,其余八十人以二十人为一组,分为四队,交叉半盏茶的时间巡护。”

  明沉舟并没有被他吓唬到,只是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却又如刀似剑,冰冷地落在戴力身上。

  “从我出现到现在,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按理,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只有二十人才对。”

  戴力脸色微变,围着他的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神色不安。

  绥阳定睛扫去,倏地一惊。

  这里竟然有八十个人,且有许多生面孔。

  “今日是你值班,为何放入这么多外人入乾清殿。”绥阳震怒,“你想做什么。”

  戴力咬牙反驳着:“是太皇太后觉得宫中尚有罪臣,担忧万岁安全,这才从东厂借了人过来。”

  绥阳并没有被敷衍过去,反而咄咄逼人质问道:“调令在哪?万岁可知?为何不编入巡防司?又或者为何是大晚上悄无声息地来?”

  戴力咬紧不松口,反而抬出太皇太后的名义,企图逼绥阳退步。

  “太皇太后如此吩咐,你若是觉得又异议便去寻太皇太后啊。”

  明沉舟呲笑一声:“你是说是太皇太后叫你做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戴力立马闭口不言:“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

  “把这些意图不明的人全都拿下。”明沉舟微抬下巴吩咐着。

  气氛剑拔弩张。

  “娘娘。”一个稚嫩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大门响起,打断了众人的针锋相对。

  随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自门缝中落下阴影。

  “万岁。”

  绥阳连忙推开厚重的大门,露出里面还显镇定的谢延。

  “万岁,万岁,太后娘娘在逼宫啊,这是在逼宫啊。”戴力见状,立马嘶声力竭地大喊着,“快,快把万岁带回来。”

  锦衣卫僵持不动,刀剑相向。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谢延冷眼看着门外的一切。

  他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卯起子睡,这让他的身形好似抽条一般的长大。

  一年时间,他已经不是內宫中东躲西藏的瘦弱幼童。身上多了幼年登基帝王的冷静和不动声色。

  明沉舟站在台阶下看着门口沉默的人。

  高大的门槛,耸立的大门,还有,年幼的帝王。

  相比较戴力喋喋不休的大吼大叫,明沉舟便显得格外沉默。

  可说到底,这依旧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关于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较量。

  众人注视下,谢延抬脚迈过台阶,随后缓缓走下台阶,走到明沉舟面前。

  “娘娘。”

  他伸手,白嫩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握着明沉舟的指尖,就像在明德二十年冬日的那场大雪中,他跪在仁宁宫门口,一点点捏紧身侧明沉舟的衣摆。

  “带他们下去。”明沉舟抿了抿唇,盯着谢延的手指,缓缓闭上眼,“本宫与万岁有话要说。”

  “万岁!万岁!”

  戴力心中一沉,不甘心地嘶声力竭大喊着,但很快就又被人捂着嘴巴带走了。

  谢延靠近明沉舟身边,看着戴力被人带走,那些莫名出现的锦衣卫也都悉数被带走。

  “娘娘会害我吗?”他贴在明沉舟的裙摆,仰着头,认真问道。

  明沉舟低头,蹲下/身来,同样认真回道:“不会。”

  谢延咧嘴一笑,紧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放松下来,捏着明沉舟袖间的花纹玩。

  “娘娘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高高立起的铜人宫灯依次亮起,照亮殿中的一切,谢延坐在龙椅上,明亮的光跃入他的眉眼,反而晕开了层层光晕。

  “夏义的妻儿在今日午间的一场大火中去世了。”明沉舟蹙眉,缓缓说道。

  谢延瞪大眼睛。

  “是谁杀了她们?”敏锐的幼帝闻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潮湿。

  “太多人有嫌疑了。”明沉舟神色冷淡,手指搭在梨花木的茶几上,缓慢又随意地抚摸着边沿的花纹。

  “谢病春性格诡谲不定,杀了她们两人威震牢中的夏义,逼出更多的供词。”

  “明相已被此事牵连,杀人可以加快此事,也能以绝后患,夏义一死,此事便尘埃落定。”

  “大小郑相早已不畏人言,借刀杀人,隔岸观火,既能打压清流又能压制司礼监。”

  明沉舟一顿,扭头去看谢延,浅淡的眸色在灯火下晶莹剔透,好似一柄锐利的薄刀,触之可破温柔。

  谢延不解,皱眉说道:“娘娘还觉得有谁。”

  他一顿,随后眉心皱得越发紧了,慢吞吞开口:“还有,太皇太后。”

  明沉舟深深叹了一口气。

  “虎毒不食子,我本不愿这个猜测。”明沉舟手指微微蜷起,紧握成拳。

  “一旦太皇太后放出薛家三娘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流言,甚至不需要指明是谁,只需众人舆论所指,万岁和内阁必定扛不住压力,到时候夏义必当被匆匆问斩,到时候人证物证巨消,天大的时候都该掩埋于土。”

  谢延有些发怔。

  “太皇太后为何这么做,她不是早已撇清关系了吗?”他不解问道。

  “若是此事撇不干净呢。”明沉舟脸色逐渐严肃,“毫无关系的撇清才叫大义灭亲。”

  谢延眉心倏地皱起。

  “若是关联颇深,那就断臂自保。”

  “娘娘的意思是,掌印审出了很重要的东西,牵连到明相一派,甚至是太皇太后。”

  谢延反应很快。

  “是不是,就看明日他们的反应了。”

  明沉舟沉声说着。

  “娘娘深夜来就为了戴力吗?”谢延敏锐问道。

  “是为了给明天做准备。”明沉舟直接说道,“我想替掌印向万岁求一个圣旨。”

  “什么?”

  “此事全权委托给掌印。”

  “可一开始不是说三司会审……”谢延一顿,少年明亮的眼睛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这是饵。”

  ————

  天色蒙蒙亮,柏寿殿却是早早亮了灯。

  “柔心那边都准备好了?”难得早起的太皇太后闭眼问着。

  悯心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着头发,小声说道:“昨夜传回消息,早都准备好了,等事情一结束,也都让薛家收拾干净尾巴。”

  太皇太后睁开眼看着铜镜中两鬓斑白的人,神色冷静平淡,那几条人命借着不甚明亮的铜镜光晕,眨眼就被模糊了。

  “让柔心替哀家给梦儿多上几炷香。”

  “是。”

  “戴力怎么还未有消息传来。”她摸了摸鬓间的白丝,不悦问着。

  悯心为她梳好最后一缕头发。

  “万岁宫中的绥阳乃是太后身边出来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和戴力争锋相对,想来是被绊住脚了。”

  她小心觑着铜镜中的人一眼,又继续说着:“老祖宗算无遗策,戴力做事一向仔细,人一定是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

  太皇太后敛眉沉默。

  她能一步步走到这里,自然不是心浮气躁之人,她自十八岁入宫,至今依旧五十二年,从一个美人到贵妃到太后再到太皇太后,她早已学会忍。

  可大概,这次有点不同。

  原先,她是最爱三姑娘的,聪慧漂亮,七窍玲珑,也最像她。

  “老祖宗,戴公公传话了,成了。”门口,小黄门的声音隔着层层帷幔清晰地传来。

  薛珍珠倏地一下睁开眼。

  “走。”

  这辈子,谁也不能挡了她的路!

  乾清殿一如既往的安静,绥阳迎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万岁可起了?”她冷静问道。

  “起了,正跟着胡老师读书。”绥阳恭敬说道。

  太皇太后还是第一次来乾清殿,冷淡地扫了一眼院子景致,最后淡淡说道:“带路。”

  这个乾清殿是明宗在皇后夢后独居的地方,种满皇后钟爱的桃花,后宫女人皆不能踏入。

  今日眼前这个似而非似的乾清殿,万岁更是亲自交给明沉舟布置,满心依赖。

  一个是她的万岁,一个是她的孙子,偏偏都让她不舒服。她是恨极了这个地方。

  绥阳依旧弓着背:“太后听闻太皇太后亲临,早已在闲庭居布好茶水。”

  薛珍珠眉心一蹙,厉声说道:“哀家找万岁可是正事,哪来的闲情逸致。”

  谁知绥阳并不后退,反而跪在她面前,继续说道:“太后在闲庭局静待太皇太后亲临。”

  薛珍珠沉默地看着她,嘴角紧抿,高高吊起的细眉越发凌厉,出声问道:“太后何时来的。”

  绥阳并不隐瞒:“昨夜子时。”

  悯心一愣,下意识去看周围,这才发现这里面今日没有一个熟面孔。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眼尾的细纹层层叠着,眸光近乎锐利。

  事到如今,她本就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棋差一招,她输了。

  “太后可还有其他话。”但出人意料,她格外冷静,只是继续问道。

  绥阳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传着话。

  “万岁前日学了楚汉旧事,言昔日项羽破釜沉舟,求得是生,这才大获全胜,奠定霸业,可到最后却又落得乌江自刎,也是因为之前刚愎自任,娘娘听着万岁稚言觉得有趣,便也想博太皇太后一同欢喜。”

  薛珍珠扶着悯心的手,闻言,淡淡一笑:“有趣,所以还是刘邦走到了最后。”

  “走吧。”她半阖眼,“明家教出来的姑娘果然文采斐然。”

  绥阳目送太皇太后离去,这才起身。

  “娘娘,太皇太后这样就是放弃了吗?”

  假山后,明沉舟牵着谢延走了出来。

  明沉舟笑了笑:“太皇太后什么人,这点小事,有了你的圣旨,叫令天下,没有,也有的是办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皱眉问着。

  “等着吧,看谢病春怎么办。”

  明沉舟捏着他的小手:“该去做早课了。”

  “哦。”

  谢延嘴里应着,脚下一步也没动。

  明沉舟失笑,眼疾手快把路过的小黑一把抱起。

  “悄悄这小肥猫,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现在都要抱不动了。”她颠了颠小黑,小黑挣扎着要跑,她顺势塞到谢延怀中。

  “让它陪你去。”

  谢延只好悻悻捏着小肥猫走了。

  他听说娘娘出宫玩过了,他其实也想出宫玩。

  但他要稳重!

  事情果然如明沉舟所料。

  薛家那场大火不但没有随着三姑娘的下葬而平息下来,流言反而越演越烈,人人都猜测这场火来的不简单,矛头直指谢病春。

  西厂杀人如麻,早已不是秘密。

  夏义案重新回到了世人台面,连带着久久不肯宣判的沐辛案也被人议论纷纷,司礼监和内压力骤增,就连一向是文人楷模的明笙也被饱受自责。

  谢病春依旧是不缓不急,每次集议都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万岁难得保持中立,内阁束手无策。

  直到半月后,谢病春这才上折子。

  夏义和沐辛被判斩立决。

  浙江都指挥使邢明霜、河道监工内官监王正道、台州河道总监杨日和江南道左布政使戚卫涉嫌堤坝贪污,为官贪腐,皆被罢官,为此整个浙江官场震动,一时间落马之人数不尽数。

  大小郑相在江南多年布置毁于一旦,明笙更是在南边名声一落千丈。

  今日便是夏义和沐辛午门斩首的日子。

  明沉舟半睡半醒间被英景带出宫,随后上了一艘游船。

  “掌印。”她看着船舱内穿着靛青色常服的人,先是一愣随后惊讶说着。

  少了那身威严华丽的蟒袍,青衫素履的谢病春更像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谢病春面前放着一盘糖炒栗子。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剥着粽子,见了人也只是懒懒抬了抬眉。

  明沉舟眼皮子一跳,瞬间清醒过来,选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谁知屁股还未坐稳,就听到咚咚两声。

  谢病春的手指弯曲敲了敲身侧的位置。

  明沉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皱了皱鼻子,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娘娘躲什么?”谢病春冷淡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晕船,靠船头坐比较好。”

  明沉舟张口胡扯。

  谢病春呲笑一声,抬眉扫了她一眼:“你这是船尾。”

  明沉舟扣扣下巴,没说话。

  “继续说啊,不是一张嘴最能胡说吗。”谢病春讥讽着。

  明沉舟装死不接话,眼睛瞟到桌子上的糖炒栗子,殷勤说道:“我很会剥栗子,不如我剥给……呜……”

  一颗甜蜜蜜的栗子被塞到她嘴里,也堵住了她的话。

  “嗟来之食,嗯?”

  谢病春似笑非笑。

  明沉舟只顾嚼着栗子,一声不吭。

  “糖炒栗子真好吃!”她大声夸着,“掌印剥得更好吃。”

  谢病春继续剥栗子,冰白修长的手指格外灵活。

  “掌印今日叫我来做什么?”她撑着下巴欣赏着,随口问着。

  “娘娘整□□着英景问问题,不如直接让娘娘来问内臣。”他手心放着拨的干干净净的栗子放到明沉舟面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娘娘意下如何。”

  明沉舟神色故作为难,嘴里倒是很诚实:“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顺手捏着栗子扔进嘴里。

  甜糯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她高兴地眯了眯眼。

  “娘娘要问什么?”

  “薛家的火,掌印知不知道。”她美眸流转,笑脸盈盈地问着。

  “知道。”谢病春修长的手指夹着栗子,轻轻一捏,就栗子破开裂口,慢条斯理地拨着,外壳,薄皮在他手指间跌落。

  明沉舟的视线莫名被他的动作所吸引。

  “当真是薛家自己放的火?”她随口问着。

  “薛家放火,我们观火。”谢病春眉梢间带着冷意,说出的话格外平静。

  明沉舟瞬间回神,惊骇问道:“我们?还有谁?”

  “明家郑家,想来都是知道的。”谢病春抬眸,把剥干净的栗子塞到她嘴里。

  “夏义注定活不了,他的妻儿同理,就算我不送她们下去,自然也有其他人,没有人相信他们真的不知情,以绝后患,才能睡得安稳。”

  “那她们知情吗?”

  明沉舟喃喃自语。

  “谁知道呢?”

  明沉舟顿时觉得嘴里的栗子都没味道了,讪讪地低下头,又问道:“这事不是牵扯到西南的事情吗?掌印的折子上怎么没动静。”

  “时机未到。”

  明沉舟顿时升起好奇之心,靠近他,眼巴巴问道:“什么时机?”

  “娘娘想知道?”谢病春抬眸,两人的眼眸瞬间撞在一起。

  漆黑的眼眸慢慢倒映着自己的声音,却又不见暖意。

  明沉舟不进反退,更加靠近一点,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在彼此间交缠。

  “我今日倒是听说夏义和白荣行竟然是同乡,未入京便认识了,关系还不错,所以是死了夏义好像也无关紧要吗?”她缓缓伸手搭在谢病春的肩膀上,缓缓靠近他,吐气如兰地说着,“我还听说白荣行和沐辛都去过西南。”

  她笑了声,娇媚清妩,含笑的眼睛宛若湖面的点点水光。

  “白荣行现在可不见了,掌印知道在哪吗?”

  明沉舟的手指点着他的脖颈,缓缓问道。

  谢病春的手不知不觉搭在她的腰上,隔着单薄的夏衫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纤细的手指纤长,分明的骨节。

  他在一点一点收紧自己,掐着自己的腰间的皮肉,目光放肆而迫人。

  明沉舟被看得不由移开视线,讪讪往后靠去:“算了,也不是很想知道。”

  却不料,刚一动静就被谢病春带了回来,直接落在他怀中。

  “怎么不问了。”谢病春抚摸着她的腰间,一点点深入,直到触及细腻温热的皮肉还未有停下来的趋势。

  明沉舟被手心的温度激的一个激灵,连忙伸手压着他的手,却又被人反锁在背后。

  “继续。”

  谢病春的脑袋搁在她的脖颈处,声音就像是贴在她的耳朵响起一般。

  一阵接着一阵的战栗。

  那只手就像一条蛇一般绕着她的腰间。

  “问。”

  谢病春突然恰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明沉舟一个激灵想要跳起来又被人牢牢桎梏在怀里,宛若冰火两重天,不知不觉中连着眼睛都湿润了。

  “不说就不说,怎么欺负人。”她委委屈屈地说着。

  “欺、负、人。”谢病春一字一字地重复着,声音含笑。

  气氛瞬间俺暧昧起来,船舱内安静地只剩下明沉舟的呼吸,谢病春就像一座玉雕的人,连着呼吸都好似没有。

  船桨划过水面荡开阵阵涟漪,水声无孔不入地钻入耳朵。

  摇晃的船身,让两人的身形总是在起伏,唯有谢病春冰冷的手在波浪中格外稳,钳制着她动弹不得。

  明沉舟咬着唇,强忍着心中的异样。

  随着两人的沉默,她胸前的衣服不知何时散开,露出大红色的带子。

  明沉舟只觉得那只手又往上走的趋势连忙弓起身子求饶,连着眼尾都泛出红意。

  “还闹吗?”谢病春竟然恶人先告状。

  明沉舟眼睫还带着泪意,可怜兮兮地摇头。

  “嗯?”谢病春轻轻点了点她尾椎的位置。

  明沉舟只觉得一阵古怪的酥麻瞬间涌了上来,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

  “不,不闹了。”她咬唇,又羞又气的说着。

  “不好了,掌……我走!”

  陆行的声音瞬间僵在门口,随后那扇竹帘子很快就被放下,紧接着是扑通一声。

  “救命啊,救命啊,陆佥事落水了,来人啊。”

  门口传来仆人慌张的声音。

  明沉舟在陆行出声一瞬间就一头扎进谢病春怀里,眨眼间就连带着肩胛处都泛出红意。

  作者有话要说:蟑螂,救命啊,好大的蟑螂,两只,我死了,灵魂在码字,吓得我存稿都没保存,笑死qaq

  错字明天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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