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_恃宦而骄
正品小说网 > 恃宦而骄 > 60、第六十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60、第六十章

  院试一案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京兆府尹畏惧薛家,一直不肯正面审理此事,谢病春接手此案后,堪称雷厉风行。

  薛家两位公子直接从花船被带到西厂,阴森大牢中,锦衣卫的刑具还没上手,就吓得全都招了。

  “他们选白鹿学院也是因为学院一直是薛家资助的,院长和老师都是自己人。”

  “至于选中陈伟和张星则是看中他们家庭贫瘠,性格沉闷,家中人员关系简单,以为可以用钱堵住嘴,却不料陈伟和张星都是性格刚烈的读书人,陈伟更是反将了他们一军,留下诉状,西厂这几日都在拿人。”

  大周读书人比之前朝,多了向死无畏的魄力。

  英景沉声说着西厂带回来的消息。

  “他们只做了冒名顶替的事情?那陈伟和张星退学是谁做的?”明沉舟挑眉问着。

  “薛定。”

  英景抿唇,垂眸低声说道:“他觉得这样的人风险太大了,想要他们都赶出去。”

  “不赶尽杀绝?”明沉舟挑眉。

  “原先是有这个打算,只是后来碍于手边没有亲信,便息了这个念头,而且两人都是百姓,又没有证据动弹不得薛家。”

  明沉舟叹气,不由点头:“确实,张春花为替夫君伸冤,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那他们院试的答案又从何来?”明沉舟又问。

  “薛定说重金买通了当日监考的考官。”

  明沉舟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眉心皱起:“监考的考官怎么会知道试题。”

  英景同样不解地摇头。

  “试题都是对的?”

  “都是对的。”

  两人面面相觑。

  明沉舟倒吸一口冷气,无语说道:“薛定是蠢嘛?这般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薛家是靠太皇太后发家的,原先都是大字不识一字的人,骤然暴富心便野了,结果一家三十几口人,最出息的人竟是上门女婿白荣行。

  白荣行死后,薛家最高的官职只是薛定的从五品鸿胪少卿,还是一个闲职。

  他们想要留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在太皇太后不同意直接把人安插在衙门里,只好把目光落在科举上。

  他们豪横霸道惯了,之前有先帝压着自然不会出事,可如今做主的可是谢延。

  明沉舟摇了摇头,这一跟头,薛家算是完了。

  “那陈伟到底是如何死的?”

  英景摇头。

  “陈伟不是留了什么东西,是什么。”

  英景还是摇头。

  “陈星不是还活着吗,他都知道故意惹怒西厂的人被抓紧去避难,显然是知道自己在外面也会死啊。”

  明沉舟说着:“他没问出什么吗?”

  “应该有。”英景委婉说着。

  “那你知道是什么吗?”明沉舟眨巴眼看着他。

  英景欲言又止,随后又摇了摇头。

  一只鹦鹉破天荒地摇了三次头,明沉舟也察觉出不对劲。

  “你不知道?是没查出来,还是有人不让你说?”她犹豫问着。

  英景这才开口,垂眸低声说着:“陆行说娘娘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寻他。”

  明沉舟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他说要我找谁?”

  英景摸摸鼻子不敢说话。

  陆行虽然做事很狗,但胆子是猫胆子,敢说这句话,十有八九是因为背后之人的指使。

  这事说起来还要从三日前娘娘从柏寿殿回来说起,因为她那日盯着许久才睡下,听说那夜始休楼的灯也亮了一夜。

  手下办事的人为此也觉得为难,这些人精敏锐地闻出一丝不对劲,明明觉得太后娘娘和掌印是闹矛盾了,可瑶光殿的花照送,始休楼的消息也照给,一切又好像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问了。”明沉舟一脑袋躺在软靠上,闭上眼,冷静说道,“也不是很像知道,到时候写折子给万岁了,我也能看到。”

  英景顿时为难起来,只好轻轻放下帘子出去了。

  “这么样?”陆行嘴角带着一个巨大的水泡,见了英景就期待问着,“娘娘打算去找掌印了吗?”

  英景摇头。

  陆行震惊。

  “娘娘忍得住!”他吃惊说着,“娘娘不是连小黑一天睡几个时辰都感兴趣的人吗?”

  英景抿唇,忍不住打了一下这颗不着调的脑袋。

  “你在胡说什么?”

  陆行摸了摸脑袋,着急说着:“不行啊,你不知道掌印这几天的脾气。”

  他忍不住拉着英景的手,大吐苦水:“眼神要是能杀人,我已经死了几百次了,你看我着嘴角,你看我的眼睛,我早上打算给那几瓶花浇水,这不是以前都是娘娘做的吗,我看娘娘没来,到时候枯死了,掌印又要给我脸色看了。”

  “我这刚把水壶提起来,你瞧瞧,我这手背好似有刀划过一样。”

  陆行哭唧唧地把手放到英景面前,悲壮的流出一滴泪来。

  “我吓得,提着水壶就走了,结果掌印又不高兴了,我愣是半天没想明白……”

  “你猜怎么着。”

  “因为我把水壶拿出去了,这要是等娘娘来浇水,我嘴里含一口水,让娘娘按着我脑袋,我亲自喷上去还不行。”

  英景看着近在咫尺的粗壮爪子,嫌弃地拍开,冷静说道:“少恶心,掌印和娘娘的事情你还是少管,陈伟的事情你到底说不说?”

  陆行娇弱地捧着手,哼哼唧唧说道:“不能说,我感觉有一只手捂着我的嘴。”

  英景闻言,头也不回地踏进瑶光殿。

  “哎哎,这事你放在心上一点,就为了你的好哥哥我想想啊。”陆行站在瑶光殿门口,吊着嗓子,模样哀怨地喊着。

  瑶光殿外殿的小黄门惊讶地看着门口两人。

  “闭嘴!”英景扭头,咬牙怒斥道。

  陆行假哭一声,神色哀怨宛若望夫石。

  英景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你记得无、意让掌印知道娘娘最近胃口不好,一直挂心这个案子。”

  陆行眨眼:“不能直接说道。”

  英景无语,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面前之人:“你想死为什么要连累我。”

  “嘤!”陆行猛汉娇弱地擦了擦眼角。

  英景冷艳看着他的表演,随后冷淡说道:“好自为之。”

  陆行只好抽搭搭地目送他离开。

  殿中,明沉舟坐在窗边,捧着新出的话本,专注地看着。

  “这页很好看吗?娘娘怎么不翻页。”桃色还在打花绳,抽空见娘娘一直看着第一页,不由笑问道。

  明沉舟长叹一声,索性合上书,哀怨说道:“我痒。”

  桃色惊讶地抬头,连忙放下手中的绣篓:“可是衣服沾上不干净了。”

  明沉舟靠在软靠上,闭上眼,心如死灰地说着:“我是心痒。”

  刚一踏进内殿的英景脚步一顿,随后镇定把桃子放在座子上。

  “淳安贡岗新上供的桃子,万岁赏了一筐给娘娘。”

  明沉舟哀怨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桃毛看着就痒啊。”她委屈巴巴地说着。

  英景镇定说道:“那奴婢为娘娘削桃。”

  “心上的也能削吗?”明沉舟幽怨地说着。

  英景沉默,转而用更为难的目光看着她。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明沉舟哀莫大于心死地躺在罗汉床上,吊着一口气,不忿地说道,“明明是他的问题,为什么最后是我低头啊,我才不去!每次都是我,我才不去!”

  殿中逐渐弥漫开桃子清香。

  明沉舟动了动鼻子,有点嘴馋,但发现心里更馋,一时间更加百爪挠心了。

  “英景。”

  英景沉稳不动地拿着小刀削桃子。

  “英景。”

  一圈长长的桃皮打着圈地垂落在空中。

  “英景。”

  雪白泛着红意的桃肉被放在精致的圆盘中。

  明沉舟动了动鼻子,因为桃子的香甜味突然浓郁起来。

  “英景的桃子削的真好看。”桃色笑眯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圆圆的,白白的,香香的。”

  明沉舟不由悄悄睁开一只眼。

  只看到面前多了一个圆滚滚的雪白桃子,色如粉玉,晶莹圆润,她眼睛一亮,立马坐了起来。

  英景抿唇笑着,把圆盘递了过来。

  明沉舟接过桃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滋味清甜。

  “好吃。”明沉舟笑眯了眼,“这个时候还能吃到这种桃子,真不错。”

  “给掌……长大的你们都送一个。”明沉舟话锋一转,冷静说道。

  英景抿唇,笑着点头应下。

  桃色欢呼一声,嘴甜地奉承着:“娘娘真好。”

  明沉舟幽幽说了一句:“可惜有人不知道啊。”

  英景咳嗽一声,低声说道:“桃子涨腹,等会就可以用晚膳了,娘娘小心别撑了肚子。”

  明沉舟恨恨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结果还未到晚膳,明沉舟正带着桃色在花园里消失,远远就看到柳行突然捧着一个食盒,脸上难得带出笑意。

  只见柳行见了他们,这才朝着他们走来,故作镇定地把食盒放在桌上,笑说着:“掌印送的糕点。”

  明沉舟眼角一撇,很快又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看着手中的游记画册,冷冷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吃桃子吃饱了,你们拿去分了吧。”

  “是富贵楼新出的酥油泡螺,每日限量售卖,好多人都买不到。”柳行并未提走食盒,反而继续说道,“陆行排了好半个时辰才买到的。”

  “酥油泡螺?”明沉舟耳朵一动。

  “富贵楼新出的点心,说是聘了西域那边来的厨子,把乳酪和蔗糖霜和在一起,熬到起泡后过滤,之后还有三道工序,最后才能做出这个入口即化的东西。”

  明沉舟的眼睛已经盯着那个食盒移不开。

  因为一听就很好吃。

  “这东西又不是掌印买的,怎么就是掌印送的呢。”明沉舟故作镇定地反驳着,“是陆行买了的,把钱两倍还给他。”

  柳行可不敢应话,只是冷静地拿出食盒里的东西。

  那盒子颇为精巧,地下一层竟然蓄满了冰,上面一叠酥油泡螺拿出来时还带着冰气。

  那一个个被烤至金黄的,宛若螺丝模样的酥皮酥脆外皮上挤满了乳白色的奶酪,点缀着果脯碎,因着刚从冰上拿出所以还飘着袅袅白烟。明沉舟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好好吃的样子啊。”桃色不争气地也跟着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着。

  明沉舟艰难地移开视线,握紧手中的画册,冷哼一声:“我才不吃,今天万岁送的桃子就很好吃,我明日让厨房做……”

  她还未说话,敏锐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柳行和桃色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娘娘打算做什么?”一个冷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明沉舟后背一僵,随后挺直脊背,大声说道:“做桃酥吃,我也要加很多奶酪,哼,比这个还多。”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耳朵一炸,随后立刻多了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既然如此,桃色,把东西拿走。”谢病春站在她背后,长长的影子倒映在她身上,莫名带着冰冰凉凉的感觉。

  明沉舟立刻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小脸紧绷。

  桃色那敢去动那盒点心,她甚至悄默默地拉着柳行躲到假山后装死。

  一时间,秋风瑟瑟的凉亭中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人。

  一只冰白的手自背后横生而来,出现在她面前。

  只见他捻起一个酥油泡螺,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奶酪雪白,还是手指冰白。

  “这个酥油泡螺原本在前朝苏州就有了,那个时候上面放着松子糖,这个富贵楼的大厨好大的本事,学了西域那边的白案收益,这个酥皮格外酥软,却又有韧劲,奶酪是他们家的特殊手艺,滑而不涩,甜而不腻……”

  明沉舟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酥皮的特有的焦香味混着奶酪的香甜味不知何时充斥着凉亭,馋得人根本无心注意其他事情。

  “还生气?”

  谢病春弯腰,那声音贴着耳廓响起,与此同时,自庇护绕出那只捻着酥油泡螺的手,小心地抵到明沉舟唇边。

  明沉舟微微侧首,正好看到谢病春那一节冰白消瘦的下颚,在往上便是被睫毛遮住的漆黑眸眼。

  “掌印是觉得自己错……”她开口,但又很快停了下来,眼神片刻失神地盯着一侧草丛。

  ——谢病春不会为她停留。

  明沉舟第一次清晰地明白这个事情,一时间便所有话都咽了下去,对着嘴边的糕点也突然失去了兴趣。

  ——他才是最会骗人的。

  这一刻,她莫名眨了眨眼,只觉得有些难堪的讽刺。

  “我没料到薛珍珠为了下狠手整治薛家那些不听话的人,竟敢真的杀人嫁祸薛家,也逼得薛家不得不背锅。”

  谢病春自后背揽着她的腰,单手把人抱了起来,让她居高临下地站在石凳上。

  两人顿时面对面的贴着,深秋的衣裳不经意地缠绵绕在一起,富贵繁琐的禁步。

  明沉舟歪了歪头,微微睁大眼睛。

  谢病春的眉眼这般高高地看着,眉峰锐利,鼻梁高挺,宛若隔着云雾冰气的雪山,带着惊心动魄的冰冷美感。

  “薛家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娘娘要听吗?”他迎着这样澄明的视线,不经意转移话题。

  “所以掌印不是故意的。”

  谁知明沉舟并没有上当,反而小声反复问着,一双明亮耀眼的琉璃眸子紧紧盯着他,似乎非要必出一个答案。

  谢病春沉默着,随后轻声说道:“我不杀读书人。”

  明沉舟眼睛一亮,满腹心思瞬间消失,立马握着他拿着酥油泡螺的手,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随后高兴地闭上眼。

  “真好吃!”她热情地拍着马屁,“掌印送的格外好吃!”

  谢病春看着她唇边的白色奶酪,缓缓伸手。

  冰冷的指尖在温热的唇间轻轻划过,皮肉被冰玉划过总是能激起一阵战栗,明沉舟忍不住鼓了股腮帮子,想把他的手弹开。

  谢病春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

  那根沾着奶酪的食指在明沉舟不解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随后被缓缓放入他的口中。

  明沉舟一愣,随后瞪大眼睛。

  “果然好、吃。”

  谢病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悄然而起的蛇尾,不知不觉把人紧紧缠在一起,慢条斯理地说着。

  明沉舟神色呆滞,随后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

  “你,你你……”

  她一动,整个身形就跟着晃了起来,差点跌了下去,幸而被谢病春揽着腰,这才稳稳站在石椅上。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似乎能透过衣裙,让人感受到他的冰冷手感。

  明沉舟顿时不自在起来,眼珠子忍不住乱动。

  “娘娘要下来吗?”

  谢病春含笑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手指微微使劲,似乎要掐着她的腰把人抱下来。

  明沉舟眼角见他一脸淡定,突然有些不忿,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趾高气扬地说着:“不下去。”

  谢病春便好脾气的松了力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喂我。”她眼珠子水汪汪的,可还是强忍着后背一阵急着一阵的战栗感,盯着谢病春的眼睛,娇气说道。

  谢病春顺手又拿了一个酥油泡螺,亲自递到她唇边。

  “娘娘,请。”他轻声说着,眉眼带似笑非笑的促狭。

  明沉舟嘴角动了动,随后低着头咬了一小口,绵软雪白的奶酪便溢了出来,沾上了嫣红的双唇。

  谢病春眼神微暗。

  明沉舟抬头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朝着他的唇贴了过去,又冷不丁咬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挑衅一笑。

  “我、也、会……唔……”

  被咬了一半的酥油泡螺跌落在地上,灰白的地面被雪白的奶酪染上。

  石凳上桃红色的衣裙被短促地散开一朵花,但很快又被一只冰白的手紧紧压着,裙摆便又惶然得和玄色的衣襟紧紧贴着,禁步和玉佩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谢病春身形极高,哪怕明沉舟站在石凳上,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在怀中,压着她动弹不得。

  修长白皙的脖颈被一只手牢牢压着,长长的金玉耳环垂落到谢病春上扬的脸颊上,步摇在短暂的声响后归于平静,只剩下一点细微的颤动。

  明沉舟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在漆黑的深邃眸光中慢慢伸手揽着他的脖颈。

  酥油泡螺最后一丝冷气终于消散。

  凉亭内的暧昧纠缠的气氛就像一根细绳把两个紧紧贴着的人缠绕在一起,最后在细微的叮咛中归于沉寂。

  ————

  “所以陈伟已经预料自己会死了,写了诉状藏在张春花的祖坟附近。”

  凉亭内,明沉舟坐在谢病春的膝盖上,手里翻看着张伟的诉状,不解说道:“那他怎么不跑啊。”

  谢病春揉着她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着:“跑了,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学籍,没有功名,没有未来。

  “只有死了,才能还他一个清白,让张春花和他儿子可以平平安安生活。”

  明沉舟叹气:“他怎么舍得。”

  谢病春侧首,盯着怀中之人的侧脸:“你舍得吗?”

  明沉舟皱了皱鼻子:“我可舍不得!”

  “若是有人要害我,或者害我喜欢的人,我才不会死在那些坏人前面,下地狱是他们的事情,我才不去。”

  她嘟了嘟嘴,随后扭头去看掌印,大眼睛明亮:“掌印呢?”

  谢病春漆黑的瞳仁完完全全倒映着面前之人,华贵的步摇,明亮的耳环,甚至是浅色的琥珀双眸也清晰可见,就好似一望无际的深邃海域中突然出现一簇明月。

  “我会捧着她,走到她要去的任何位置。”他缓缓说着,“所有人都伤害不到她。”

  明沉舟一愣,刹那间,她竟然荒谬地以为谢病春爱上了她。

  “娘娘不是还有很多问题吗?”两人无声对视间,出人意料的是谢病春先一步移开视线,淡淡问道。

  明沉舟这才回神,抿了抿还带着红肿的双唇,随口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自杀吗?”

  “薛珍珠借着薛定的名义把陈伟和张星约去护城河边,之后让小黄门把人推下,但是没想到张星自小就在水边长大,水性极好,便逃了出来。”

  “他没救陈伟!”明沉舟惊讶问着。

  谢病春垂眸,捏着她腰间禁步上的花穗,语气冷淡。

  “他和陈伟早就商量好了,陈伟心细,在几次打交道中意外觉得事情不简单,自己恐无力抵抗,便不得不顺着大局设下这个小局,让张星带着他们收集的所有证据跑了,之前京城院试结束,所有流言蜚语都是陈星传出来的,也是他故意惹怒西厂,就是为了活下来。”

  “所以之前东厂来,他一直不出声,等你来了才故意激怒你。”

  明沉舟翻看信封的手一顿,最后缓缓捏紧,哑声说着。

  蚍蜉只能以死来撼动庞然大物,可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到底能不能撼动逼死他们的巨物。

  “若是这事不闹大,两个人这辈子都毁了,能保一个人便是一个人,且今年白鹿学院暗箱操作下不少学子,但因为那些人本就不出挑,又因为所有老师和院长都已经被买通,这才被忽略过来。”

  “张星并未娶妻,家中只有一个五十岁的瞎眼老父,陈伟便自己选了作为以死告发的敲门鼓……”

  话还未说话,他便觉得手腕上滴下一滴热泪,话音一顿,蹙了蹙眉,把她的脸扭了过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哭了。

  “怎么了?”

  明沉舟哽咽着,握紧刚才意外翻出来的一个粉色小信笺。

  “不,不小心,看了陈伟写给张春花的信,这是他特意给张春花的,实在是太感人了,我,我没忍住。”

  “他一定是求救无门,这才绝望写下这份信的。”

  她粗鲁的抹了一把眼睛,抽搭搭地说着。

  “他真的很喜欢张春花啊。”

  明沉舟泛着泪意的泛红双眼看着谢病春,小声说道:“便是自己决心慷然赴死,可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子。”

  谢病春呼吸顿了顿,随后伸手擦了擦她腮边的眼泪,滚烫灼热。

  “那我给他报仇。”他轻声说着。

  明沉舟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日万,么么哒,晚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pxs8.cc。正品小说网手机版:https://m.zpxs8.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