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_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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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一场大集议直到午时末才匆匆结束。

  从西北鞑靼,到东南倭寇,再到空了一半的浙北一代官员的安排,最后才轮到九月的秋闱。

  人人都痛恨司礼监,可又人人恨不得依附司礼监。

  别看世人如今对谢病春口诛笔伐,恨不得吐一口口水,可若真的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这位高高在上的掌印大人,更多的是虚与委蛇,阿谀奉承。

  前任司礼监掌印黄兴在任时,更有甚者,朝堂一品大员当众认他为亲爹,手下徒子徒孙各个都有官员伺俸。

  但谢病春与此前所有掌印不同,他只是牢牢占据着司礼监。

  既不想高祖身边的那位大掌印,一心为国,勤勤恳恳,至今谈起都令人称赞,但也没有像黄兴那般大肆敛财,广交大臣。

  他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地站着,喜怒不定,阴晴难测,就像今日朝议,他提出大赦后,对其余事情并不太关心,反而是封斋和内阁两排争得面红耳赤。

  谢延自争吵不休中抬头看向谢病春。

  “不要吵了,人选的折子都各自递上来。”谢延颇有威严地拍案定板。

  “今日廊下有午膳,诸位大人不妨用过再行离去。”

  绥阳见大门打开,恭声说道。

  一侧的小黄门连忙迎着诸位大人去了隔壁抱厦用膳。

  “掌印留步。”

  小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还未脱去稚气地眉目沉静稳重,盯着离去的众人,突然出声说道。

  这是谢延第一次在集议后留人,连着谢病春都颇为吃惊。

  他这一出声,连着郑樊都停了脚步。

  “送诸位去抱厦用膳。”

  谢延冷静吩咐着,绥阳很快便亲自出马,扶着郑樊去往隔壁。

  “郑老这边请,今日御膳房特意备了阁老最爱吃的芋泥烧鸡,甜糯得很。”

  “多谢绥公公体恤,老朽一介残骨那劳公公费心。”

  绥阳恭敬说着:“奴婢瞧着郑相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他们心知是小皇帝有话和掌印私下说,可偏偏只能看着谢病春敛眉拱手站在堂下,哪怕心里抓耳挠腮,不得不满腹心事地离开。

  “万岁。”掌印行礼。

  谢延动了动身子,自龙椅上跳了下来,慢吞吞走到案桌前:“掌印为何对两地军务和浙北一代官员的填补并不发表意见。”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堪堪与书案持平,但少年帝王早已不知不觉中初露锋芒。

  “内臣并无意见。”

  谢病春冷静答道。

  “可封斋都有意见。”

  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谢病春抬眸,沉吟片刻后反问道:“万岁想要内臣有意见?”

  谢延下了台阶,走到谢病春面前,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位置,这是一个能在戒备和信任中徘徊的距离。

  “是人便会有意见,且娘娘说你目前可信,我自然是信你的。”年幼的万岁先一步开口说道,随后又特地强调着,“我是信娘娘的。”

  谢病春眼波微动,眼下那点红色泪痣顿时生动起来,鼻息处淡薄的阴影被一扫而空,闻言轻笑一声:“若是内臣有意见,万岁便听。”

  “可也可以考虑进去。”谢延背着手,在高阶上来回走动着,庞杂繁琐地龙袍套在身上,一副自持稳重地小大人模样。

  “若是我们的意见,万岁都不喜欢,那又如何?”

  谢病春此刻并不想一个司礼监的掌印,冰白的面容被笼罩在微亮的日光下,长长的影子被斜长地拖开,直到落到谢延的身侧,沉默安稳。

  谢延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面对老师的感觉,不由站在原处,认真皱眉思考。

  若是都不满意怎么办?

  那就换人。

  可,这些大臣他还认不全。

  谢延第一次萌生出一种不受控制的不安感,那层朦朦胧胧的薄纱被谢病春突然撕开,露出一个庞大狰狞的体型。

  他在这一瞬间,明白自己正在驾驭一个庞大大物。

  谢病春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出神,又似乎只是随意地落在这一处,漆黑的眸眼晕着光,锐利向上的锋芒被悉数笼罩,令人看不清神色。

  “所以要如何?”谢延一本正经地问着。

  谢病春垂眸偏首,所有的光便都落在他的侧脸上,声音平淡冰冷,就连夏末正午烈阳都驱散不得。

  “秋闱在即,万岁何必急于一时,天子门生才是百姓之福。”

  谢延陷入沉思。

  谢病春沉默地站着。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

  “万岁,娘娘送的午膳到了。”门口,小黄门殷切地说着。

  谢延倏地回神,目光凝重地看着站着的人,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掌印以后也要多多提出意见。”

  谢病春淡淡地应了一声。

  “掌印和娘娘吵架了?”临出门前,谢延忍不住问出口。

  他并未露出太大的情绪,就像是随便的一声询问。

  谢病春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冷笑,随后一字一字地说道:“并、无。”

  ————

  谢病春出了乾清殿,还未走远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掌印请留步。”

  背后假山处走出一人,正是明笙。

  明笙大概是一直在等人,额间已经冒出细汗,本就书生气的面容并未因为年长而消退,反而越发斯文沉稳。

  他是大周所有梦想要出仕的读书人标杆。

  位居内阁,紫袍加身,门生遍布。

  人人都猜测郑樊致仕后,他就是下一任阁辅。

  谢病春见了人,并未说话,只是抬眸扫了他一眼,神色冷淡。

  明笙嘴角笑意僵硬,随后不得不继续开口:“几日前,内人入宫时误入你和太后的事情,实属误会。”

  谢病春眉间未动,却又莫名觉得讥讽。

  “我那女儿自小在府邸便骄纵惯了。”明笙无奈说着,“还请掌印不要同她计较。”

  谢病春转着手中的银戒,慢条斯理说道:“自然不会。”

  “掌印大人有大量。”明笙笑说着,话锋一转,自然说道,“既然已经误会解开,我府中之人也该让我领回去才是。”

  “误抓的丫鬟今日早上已经让锦衣卫送回去了。”谢病春淡淡说着。

  明笙眉心一簇,继而犹豫说道:“我还有一个妾侍。”

  “她乃太后生母,性格胆小柔弱,还请掌印手下留情。”

  谢病春身量极高,身形消瘦,一旦居高临下,半阖着眼看人时,便总是带着沁冷的逼人审视。

  “钱沁。”他轻声念了一声。

  明笙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下,单薄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掌印虽是内臣,但依旧男女有别,她是我明家妾侍,还请掌印自重。”

  谢病春呲笑一声,抬眸,露出锐利冷淡的眉眼,可细看去却又满是讥讽:“所求于己,自重而立,明相不反省自身,有违诸多读书人的推崇。”

  “掌印何必倒打一耙,因为娘娘思生母心切,我才让内人带着钱氏入宫,结果误被掌印当做丫鬟掳走,掌印不立刻犯人也罢,反而说些似而非似,有辱女子名声的话,未免太过分。”

  明笙嘴角紧抿,不悦说道。

  “钱森与你有一书之恩,当年松江府华亭县大水,你母亲染病去世,你年仅七岁,有幸被当时还是嘉兴府钱家收养,留在内院读书。”

  谢病春缓缓说着,就像戏台上念着念白的幕后人,配的的是树枝摇曳的声音,说的是平静无波动的故事。

  明笙脸色微变,他一旦不笑时,整个人便显得有些孤高尖耸,格外不好相处。

  “同年十二月,钱家最小的那位小娘子因自小体弱多病,随祖母在山上修养,钱家无论男女,三岁便要启蒙,这位小姑娘体弱,祖母体恤,拖到五岁才回家读书,此番回家一为过年,二为入学。”

  “这些事情我并不感兴趣。”明笙厉声打断他的话,“哪怕掌印如今谁也不放在眼里,但肆意扣留明家妾侍,传出去不怕天下人指责吗。”

  “你强求恩师女儿为妾,尚不怕天下人指责。”

  谢病春伸手,缓缓弹去明笙肩头的一片叶子,扬眉,轻笑一声,“我,又怕什么。”

  明笙咬牙反驳着:“掌印何必拿这些道听途说的话来激我,我幼年家贫,父母早逝,全靠族学扶持,我没去过嘉兴,也不认识什么钱森。”

  谢病春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自然,钱森拒绝你求娶钱沁的要求,你明笙自诩少年天才,过目不忘,十二岁便是浙江解元,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嶙峋复杂的假山阴影落在两人身上,好似一座大山压着他们,空气沉闷而窒息。

  紧接着又听谢病春话锋一转,一向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你以为他势利,嫌你穷困潦倒,却不知他看不上的一直都是……”

  “你。”

  明笙脸色大变。

  “自大刚愎,有才无德。”

  谢病春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钱家出事,你袖手旁观,也许还不如袖手旁观。”谢病春哂笑着摇了摇头,满脸讥讽之色,“直到钱森出事,你这才施然登门……”

  明笙脸色漠然,转身便要离开:“掌印若是不肯放她回来,我便去敲宫门的陈情鼓,想来这世道还是有是非曲直,不能强权压身。”

  “我与太后并未闹翻。”

  谢病春突然说道。

  明笙脚步一顿,随后愤怒转身:“谢病春!你,原来是你早有预谋!”

  “明相若是这般说也没错。”

  他竟跟着笑了笑,疏离冷淡的眉眼若寒意沁骨,可细看又觉得好似利剑下一秒就要出鞘。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万岁大赦,是不是也是这般算计的,给钱家抬脸。”他口气急促,愤而说道。

  他本以为谢病春提出的大赦是涉及那桩往事,却不料一开始就是为了算计他。

  这一刻,他心里那团气终于吐了出来,可下一刻便又觉得愤怒。

  “让他们科举又有什么用,不过连书都买不起的废物。”

  他冷笑着。

  “秋闱将至,总能一较高下。”谢病春并未被他激怒,难得好脾气地说着。

  “你当真觉得别人奈何不了你!”明笙上前一步,咬牙逼问着,“我和钱家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哪怕你是钱家旧人,可二十年前你不出现,如今又出现算什么。”

  谢病春好似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冷淡而讥讽。

  “我与钱家无一人相识。”

  他冷淡说道。

  “可是钱氏与你说了什么?”明笙松了一口气,缓缓问道,“当初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为她保守钱家隐姓埋名的秘密,她嫁入明府,想来是掌印想差了。”

  “钱沁也不曾与我说过什么。”谢病春慢条斯理地反驳着。

  明笙强忍着怒气:“那掌印为何不让她回来。”

  “大概我这个才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吧。”谢病春笑着摇了摇头。

  明笙不安地皱了皱眉。

  “娘娘让我替钱氏像你讨一份放妾书。”

  “不可能!”

  明笙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你用钱家人的性命胁迫钱沁为妾,逼着她留在明家为你生儿育女,却又任由周云欺压与她,抱走钱自留,放养明沉舟。”

  谢病春冷淡的眉眼在此刻竟显出一丝悲悯:“你做了这么多,可到现在也看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

  明笙脸色暴怒,双拳紧握,狠狠说道:“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一个阉人,放妾书我是不会写的,钱沁生是明家的人,死是明家的鬼,谁也带不走她。”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掌印若坚持不放人,我也不怕将此事昭告天下,司礼监欺我至此,我定要讨个公道。”

  谢病春冷眼看着他的暴躁,缓缓开口打断他的话:“钱家为何落败,明相心里清楚,你娶周家女才一跃进入内阁,如今此事闹大,司礼监本就骂名背身,有何畏惧,可你呢?”

  他单薄的苍白唇角微微弯起。

  “周生,还没死呢。”

  周生,前任清流掌舵人,如今也有八十七了,和郑樊斗了十年,二十年前技不如人被赶下台,幸而最后一搏,推自己的东床快婿明笙入内阁。

  “掌印定要插手这事。”许久之后,明笙怒目切齿地质问着。

  谢病春点头,无奈说道:“娘娘所托,不能辱命。”

  “明沉舟,明沉舟,又是她,我就知道。”明笙喃喃自语,一脸憎恶,“与她的外祖父一般令人厌恶。”

  “守以恭者,如日升月恒,小人慑弃,自然无法同日而语。”谢病春从容不迫地反驳着。

  幽静的花园甬道在短暂的交锋后再一次陷入安静,只是气氛越发凝重。

  夏风裹挟着烈日热风,吹的人心浮气躁,明笙早已满头大汗,谢病春依旧干干净净,冰白的脸颊好似一块捂不热的冷玉。

  “明沉舟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与掌印毫无益处,掌印何必为她出头。”明笙口气凝重,怀柔说道。

  谢病春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满腹算计,心口不一。”

  明笙眼睛一亮:“那人同她外祖父一般心思诡谲,掌印若是答应不插手此事,侍读和今年秋闱两事,我定以掌印马首是瞻,助掌□□想事成。”

  谢病春垂眸看他,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

  “掌印。”明笙犹豫喊了一声。

  “明相的提议当真令人心动。”他似乎听了进去,衡量利弊后不慌不忙地说着。

  明笙大喜。

  谢病春微微一笑,眉梢锐利冰冷:“可我要的,没有你……”

  “照样是我的。”

  明笙脸色大变:“谢病春!你不要得寸进尺。”

  谢病春眉心一簇,不耐烦之色一闪而过,抱臂冷淡说道:“明相有三日润笔的时间,三日后锦衣卫会亲自上门。”

  “这是我明家家事!”明笙见利诱失败,瞬间收起笑意,冷厉说道,“司礼监如此行事,我定要讨个公道。”

  谢病春侧身,高高扬起的红色百日红映在他冰白的脸上,连带着漆黑的瞳孔也染上一点血色。

  “司礼监等着明相的公道。”

  明笙深深看着他,嘴角两道深刻的弧度紧紧崩在脸上,最后甩袖离开。

  ————

  消息传到瑶光殿,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

  放妾书一直没有动静,明沉舟也不敢催,只能暗自着急,连着两个晚上都睡不着,只有白日里英景来递消息这才能转移心思。

  “大赦天下。”明沉舟自书中抬起头来,摸着下巴,“还是大赦明德九年后所有以言犯上的人,不过这招也算给万岁在文人心中留下容人的好印象。”

  “左右不是坏事,不过还是觉得好奇怪,拉拢文人有的是办法,怎么选了一个可能会违背先帝的大赦。”

  “怎么奇怪了?”一侧的桃色正在串着珠子,“不是说要给胡承光长脸,又不想让他太过长脸吗,免得他顺梯子往上爬,越发给脸不要脸了。”

  “至于娘娘担心的违背先帝什么的。”桃色大咧咧说着,“又不是没有先例。”

  明沉舟失笑,手指伸进珠篓里,一进一出地捣乱着:“这张嘴还知不知道收敛了,还不给我闭嘴,只是我以为掌印很讨厌胡承光的。”

  “是讨厌啊。”桃色仰着头,自己琢磨了一下,“不是还把人关起来了吗?还打了一顿,还用镣铐抓起来了,这么听都很疼,这还不是讨厌啊。”

  “此事今日昭告天下,不出意外半月,就能传遍大周各地,掌印这招等于把胡承光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还是高高竖起的那种,自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在世人的视线中。”

  明沉舟笑说着:“你知道靶子吗,众人追捧时是独一无二,厌弃时便是万人唾弃。”

  “若是做好事变算了。”她笑说着,“要是做坏事,那也太难受了。”

  桃色一边眼疾手快串着珠子,一边脑子转了一圈,砸吧嘴,附和着:“听上去好有道理啊。”

  “你觉得什么没道理,谁说你都觉得有道理。”明沉舟冷静戳穿她,“墙头草,顺风到。”

  桃色吐吐舌头,嬉笑着不搭腔。

  “好了,是这样吗,夫人。”她举起链子两头,扭头去看钱沁,却见她脸色惨白,吓得连着声音都变了,“夫人,你不舒服吗?”

  “娘,你怎么了?”明沉舟自书上抬头,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只见钱沁脸色雪白,双唇失色,衬得眉间姝色越发浓稠艳丽,浅色眸子润着点点水光,似乎要淌下泪来。

  她未出阁前就是病弱之气,生下双胎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缠绵病榻,每年换季都会病上一场。

  钱沁握着明沉舟的手,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缓缓阖上眼,轻声说道:“无事,只是刚才有点心口疼。”

  “是不是昨天我睡相不好啊,娘晚上没睡好。”明沉舟一脸自责,担忧说道,“我让人请个太医来。”

  “不必,我想先去歇一会。”钱沁握着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颤动,甚至应该说,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明沉舟和桃色连忙扶着人入内休息。

  钱沁躺下时,已经脸色好了不少,明沉舟搬着小板凳坐在她身侧,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自己去玩吧。”她说道。

  “不去。”明沉舟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的把玩着,“我看着娘睡觉。”

  钱沁似乎累急了,难得没有多说,只是沉默地闭上眼,呼吸逐渐趋于平静。

  明沉舟盯着她的脸,不厌其烦地掰着她的手指。

  纤细雪白的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些陈年旧伤,看久了只觉得刺眼,就好似一块精心雕琢的玉石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划痕。

  旧时闺房内也曾堆满书籍诗册,原来这双手也曾会画画,会写字,可在明家多年,她郁郁寡欢,一直不曾见她拿过笔。

  钱家以前应当也是书香世家。

  明沉舟想着。

  说话气度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此刻的钱家住在肮脏落魄的明前巷。

  “都是秘密!”她捏着钱沁的手指,哼哼唧唧说道,“瞒着我。”

  她见钱沁睡了过去,这才敢小声说道:“哼,等我从谢病春那里套出话来。”

  “今日是七夕啊,娘娘之前说过放没上值的人的假的,柳行姐姐不上值也不出去玩啊。”门口,桃色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不出。”柳行总是格外无情,“不和你换,你也别出,外面乱。”

  桃色长长叹了一口气,心虚找补着:“不出不出,我就是念念。”

  柳行呲笑一声,格外冷漠。

  明沉舟眼珠子一转,故作镇定地起身,去到屏风外随口问道:“掌印那边今日可有消息递来。”

  我可不是想出去玩,只是想亲自问一下事情办得如何了!

  桃色扭头,乐颠颠地跑过来:“没有哦,最近连陆行都好忙的样子。”

  明沉舟哼了一声,突然说道:“你去问问。”

  桃色一愣,傻傻问道:“问什么啊。”

  “骗人是小狗!”

  明沉舟咬牙切齿地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都好晚啊,救命啊qaq

  明相:和外祖父一样都是卑鄙小人

  掌印:文绉绉一堆(os:放屁

  明相:她是深宫妇人,坏滴很

  掌印:确实满腹算计,心口不一(os:但我好爱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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