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_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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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朝堂风云诡谲,拥护誉王殿下的呼声日益高涨。

  原先一开始沉稳镇定,不想站队的人都开始观望这场突然掀起的高潮,这股气氛开始让朝堂带得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三位藩王想要入京祭拜的折子更是雪花一般送入内阁案头。

  一场大雪悬在京城头顶。

  郑樊自言年事已高已经开始告假,郑江亭那个混不吝的性子,逞恨斗凶,更是直接扔了折子。

  父子俩人背靠大山,有恃无恐。

  入夜,明笙等人却开始认真思考起此事。

  ——藩王入京到底行不行。

  ——或者哪位藩王才能入京。

  “郑氏自然不会同意,他们本就是誉王殿下的人。”安悯冉呲笑一声,“不过这些个藩王也不安好心,只怕引狼入室。”

  “刚行说得对。”戴和平蹙眉,不安附和着。

  这些藩王功高盖主,最重要的是手段强硬,手握兵权,一旦上位,必当朝野震动。

  “那便只剩下一条路了。”明笙捏着那几本折子,沉声说道。

  “只要侍读教授中有我们的人,又有何问题。”安悯冉明白他的潜台词,自信说着,“就算谢病春那阉人也要那帝师的位置,可他那里认识什么能服众的人,何必担忧此事。”

  “幼帝未必不行。”最后,安悯冉斩钉截铁地说着。

  “刚行说得对。”戴和平连连点头。

  明笙叹气,扫了面前两位得意门生:“可那是谢病春啊,哎,罢了,这折子先按下不发,我且不信谢病春毫无反应。”

  “谢病春在朝野毫无支持力,空有一个锦衣卫和西厂有何用。”安悯冉声中带了气便越发洪亮,不屑说道,“誉王殿下那边还有封斋的东厂呢。”

  “慎言。”明笙警觉地看了眼四周,呵斥一声。

  “明相说得对。”戴和忙给他递上一盏茶,安抚着脾气暴躁的师兄。

  时间一晃而过,还有十日便是大年,众人的紧悬的心,随着年节的来临也逐渐落了下来。

  只要过了年,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太后有心借着喜气冲淡年前的丧事,要求内功大办一场,甚至还特意询问了司礼监和内阁的意见,甚至要求明沉舟一同协办,算是端平两碗水。

  日子一晃而过,京都高门终于开始借着年节串门,字里行间探听着京城变化。

  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誉王殿下竟然在去祭拜晟王殿下祭奠时不幸落马,幸而身边有太后安排的护卫及时相救,但两条腿却被马踏了,当场红肉见白骨。

  事情就发生在大街上,顺着凌冽的北风不到一时辰就传遍京都。

  本就是风声鹤唳的日子,这一下便是沸水入油锅,彻底炸了。

  誉王殿下受重伤的消息一经传开,原本热闹非凡的京城立马安静下来。

  晟王身亡,誉王重伤,稍有敏锐的人都开始警觉,事情开始有点不对了,甚至已经有人把目光落在司礼监谢病春头上。

  与此同时,瑶光殿明贵妃抱病挂牌,谁也不见,明家递了两次牌子皆无疾而终。

  事情发生在过年前一日的下午,是以整个京都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连带着大街上都冷冷清清,到处都弥漫着的心惊肉跳的气氛。

  太后震怒,要求彻查此事,这一查便打死了誉王殿下身边无数侍卫黄门,甚至连带着过世晟王殿下府中的侍卫仆役都死伤不少。

  明德二十一年的过年连着大宴都未开,整个后宫的素缟不曾摘下。

  太后急匆匆赶往豫王府,一直稳如不动的郑家大门却在深夜中悄悄打开,明家更是来客颇多,就连司礼监都热闹起来了,唯有谢病春的始休楼一如既往的安静。

  可人人都在看他。

  大年初五,内阁和司礼监在那次不欢而散后再一次碰面。

  司礼监未到之时,内阁五人两派对视一眼,随后难得没有开口,各自移开视线。

  “北地燕王在封地素有贤名,在诸多成年王中最得民心。”郑樊扫了诸位同僚一眼,吊着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着话。

  堂中众人并未接话。

  “爹说得对,且燕王乃明宗长子,自小养在皇后膝下,有才有德,地位尊贵,乃是最佳人选。”

  郑江亭率先开口附和自己爹的话。

  “可燕王也快六十了吧。”戴和平扫了一眼身侧两人,开口反对着。

  “六十又如何?我爹七十了还在忧国忧民……”

  郑樊咳嗽一声,断了他的话。

  郑江亭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也该请太后来商议一下。”戴和平继续慢吞吞说着,他性格慢,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

  “太后如今伤于誉王之事,岂可惊动。”郑江亭早有决断,想也不想就撅了回去。

  “立国大事,如何能跳过太后,内阁哪来的权力私自决定。”安悯冉呲笑一声,“小郑相好大的脸。”

  “放屁,我爹自然会……”

  “闭嘴,这里没你爹。”郑樊厉声打断他的话,随后态度微微放缓,继续喘着气说道,“他便是这样的暴脾气,也是如今国事紧张,刚行不要放在心上。”

  安悯冉呲笑一声,硬邦邦讥笑道:“若是为国自然无事。”

  郑江亭不服地动动嘴,最后冷哼一声,睥睨傲气地继续说道。

  “燕王成年嫡子就有两人,庶子三人,未成年的也有四人,子嗣丰盈,且燕王妃宽宏大度,后院和谐。”

  安悯冉强忍着暴脾气,沙包大的拳头捏了又捏,最后不耐烦地扫了一眼明笙。

  明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斯斯文文开口:“掌印意下如何?”

  对面司礼监的杨宝立刻阴阳怪气开口讥道:“原来这事还有咱家讨论的余地啊。”

  适才内阁旁若无人要请燕王入京,那架势可是丝毫不给司礼监开口的机会,奈何掌阅和大秉笔都不开口说话,其余三人便都忍了下来。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内阁专业和稀泥的戴和平再一次出口缓和气氛。

  杨宝扫了手边前面两尊佛,见他们都没开口说话的,便自己先一步打头阵:“不如何?誉王殿下不是还好好的吗?万万没有旁落的道理。”

  郑江亭冷笑:“誉王确实无生命危险,可……身体有恙只怕难以堪认。”

  “不过是跛脚了,又非大事。”杨宝呲笑,“我杨宝一个粗人,说不来文绉绉的话,可往前翻有独眼的,结巴的,甚至还有哑巴的,誉王不过腿脚稍有障碍,有何不可。”

  “宪宗亲子,名正言顺。”

  他字音坚定,似咄咄逼人。

  “正是此意。”封斋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附和着。

  郑氏父子一人低头,一人抬头,并不搭腔。

  倒是明笙不由蹙眉,再一次去看谢病春。

  “掌印意下如何?”

  杨宝瞪大眼睛,脸色大变,连带着左手边的封斋也脸色微变。

  一直沉默的谢病春在众人期待中掀了掀眼皮,片刻之后淡淡说道:“不妥。”

  此话一出,奇怪的是众人并未异色,便连最是狂傲不羁的郑江亭也只是哂笑一声,唯有封斋扫过堂中众人,微微蹙了蹙眉。

  谢病春脸上浮现出古怪笑意,嘴角似有笑意,可随后又消失不见,可他依旧继续说道。

  “先帝并非无子,转立兄弟只有一种可能。”

  他慢条斯理说着,嘴角微微勾起,却又不见笑意。

  郑樊脸色微变,正打算开口却被人倏地堵在嘴边。

  “造、反。”

  “你胡说什么!”郑江亭率先跳了出来,拍案怒骂道,“我看是掌印意有所动吧。”

  谢病春抱臂不语,连着目光都不愿在他身上扫过。

  “郑阁老。”明笙敲了敲桌边,淡淡喊了一声郑樊。

  年迈衰老的郑樊动了动垂垂而下的眼皮,扫了堂中几人一眼,最后落到郑江亭身上,不悦说道:“还不给掌印道歉。”

  郑江亭冷笑一声,一屁股坐下来扭头不理。

  “如深性格执拗,还请掌印大人不记小人过。”郑樊亲自给谢病春道歉。

  谢病春脸上似笑非笑,不理会郑樊的低头,这才继续说道:“五皇子养在明贵妃膝下,名正言顺,当日送伞可见天性纯善,这对你我都算好事。”

  明笙脸上神色明显好看起来,更奇怪的是,此话一出,内阁五人皆未有异色。

  只有封斋突然坐直身子,眼眸微微眯起,咬牙看着其余人。

  “可他母妃乃是南国人,而且我听闻五皇子大字不识一个。”安悯冉声入洪钟地反驳道。

  “千字文已学了一半。”谢病春冷不丁开口。

  安悯冉一瞬间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可毕竟年幼。”戴和平开口犹豫说道。

  “幼帝登基,数不尽数。”

  郑氏父子对视一眼,明笙一反平日温和之态,步步紧逼:“话是如此,五皇子读书便是耽误不得了。”

  一直半垂眸的谢病春终于抬眸,漆黑的目光倒映着内阁五人身后一排排晃亮的烛火,锐利眉眼在亮堂烛火下稳然不动,只有嘴角微微有些笑意。

  “自然。”

  他转着手中的银戒,虽然坐在原地不动,却又颇有高高在上的架势,冷淡说道:“此事还需内阁多多费心。”

  话音刚落,一直喜怒不动于色的郑樊也楞了一下,抬头打量着谢病春。

  明笙更是脸上错愕半分,紧接着闪过大喜之色。

  谢病春此话,竟是不打算插手万岁侍读之事。

  “我不同意!”就在此时封斋拍案而起。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说什么请燕王入京,什么内阁内斗,兜兜转转,原来目的就是谢延的帝师。

  他们,分明就是早就心属谢延!

  他们,明明之前还如此看重誉王殿下!

  好一群见风使舵的人。

  “立长不可废。”他咬牙强调着。

  安悯冉立马怼道,意有所指:“怎么,司礼监如今谢掌印说话不算数了。”谢病春不动如山,甚至没有多余的视线给说话的两人。

  杨宝见状,立马伸手去勾封斋的手,示意他冷静。

  摸着大金元宝的汤拥金不安地转了转眼珠。

  原本一直闭眼小憩,不理世事的黄行忠这才缓缓睁眼,眼底哪有半分困倦,被肥肉挤着的眼睛,依旧可见清亮光芒。

  “自然是掌印说的算,此事便是我们司礼监统一意见。”

  他在司礼监一众沉默中,笑眯眯地让此事尘埃落地。

  ————

  明日明德帝便要入帝陵,原本一起跪祭的后宫妃嫔早已被提早扭送到庵堂,偌大的內宫只剩下明沉舟一个后妃。

  她跪满了时辰这才起身离开,在门口候着的桃色立马为她披上大氅。

  “五殿下早就回去了。”她小声说道,“内阁那边传话想要小殿下去探望誉王殿下,掌印并未拒绝,英景便跟着小殿下出宫了,已经一个时辰了,说是天黑前回来。”

  明沉舟皱眉,拢了拢披风,后接过暖炉暖手,片刻后才说道:“新帝未立,帝师未定,内阁倒是先忍不住了摆师威了。”

  桃色不敢出声。

  “罢了,誉王重伤难愈,身为弟弟按理也该去看看,让谢延顺道再去晟王府中祭拜,都是兄长不能厚此薄彼。”

  桃色点头应下。

  “娘娘,太后有请。”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拦在她面前,恭声说道。

  两人还未出乾坤殿,明沉舟转了一下手中的暖炉,抬眸便看到不远处水榭中坐着的人。

  冬雾蒙蒙,连着亭中坐着的人都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形容优雅的轮廓。

  她脚步一顿,面色无异,转而朝着水榭方向走去。

  太后此刻召见,无非是为誉王之事。

  誉王出事前几日,太后便是直接宿在誉王府悉心照顾,昨日晚上才回的宫。

  结果一回宫,却是变天了。

  内阁和司礼监第一次同气连枝,太后便是又通天之能也推不翻此事。

  谢延登基乃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算起来这是明沉舟第二次见到这位深宫掌权人。

  第一次在司礼监暖阁,那时的太后还是明艳贵气,短短几日不见,神态却是惫相丛生。

  “给太后请安。”明沉舟不卑不亢,恭敬行礼。

  太后失神的目光自冬雾迷漫的假山上收回,见了人便露出一点温和慈祥的笑来:“起来吧,你倒是准时。”

  “为陛下守灵,不敢懈怠。”明沉舟沉声说道。

  太后动了动修剪精细的眉梢,目光第一次认真落在明沉舟身上,见她衣着朴素简单,头上也只带碧玉簪和绒花,端庄又不失明媚。

  她生的极为好看,太后历经两朝,还不曾见过这般娇媚动人,霞光荡漾的女子,当真算得上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她眯了眯眼,悠远说道:“哀家怎么不曾在年节觐见中见过你。”

  明沉舟站在一侧,眉眼低垂,可身姿亭亭,神色淡定地解释着:“臣妾并不非嫡女,无缘入宫拜见太后。”

  太后啊了一声,长叹一口气:“是哀家失言了。”

  明沉舟依旧面容娴静,一声不吭。

  “你此番能入宫还是明笙求到哀家这边的,为让你在內宫过得体面,特求了一个封位。”太后幽幽说道,“明家不过一儿一女,他能做这样的打算,也算是一心为国。”

  水榭内站了不少人,可偏偏只剩下太后和善的声音,以及呼啸而过的北方闯堂游走之声。

  明沉舟谦卑柔顺说道:“多谢太后开恩。”

  太后笑容越发和蔼,轻声说道:“哀家虽为你求了一个贵妃之位,可还是你自己命好争气,连着掌印都认识。”

  明沉舟微微抬眸,惊讶说道:“臣妾并不认识掌印啊。”

  太后失笑,眸光闪烁:“都是自家人不必谦虚,掌印为你开午门,还特意把五皇子养在你膝下,听说你和晟王闹出一点是非,也是掌印解围的,若是非亲非故,哪来这般用心。”

  明沉舟一脸不解,浅眸微睁,小声说道:“五皇子不是太后说要养在臣妾宫中吗?且开午门那事臣妾也不知为何,想来是掌印当日等久了,不耐烦了吧。”

  “且与晟王闹出动静。”她咬了咬唇,有些尴尬,不情不愿地解释着,“是晟王本和掌印有约,也不知为何闯入瑶光殿东边的小花园,这才误起了冲突,不是太后所说那般解围。”

  太后嗯了一声,这才皱眉打量着面前之人:“竟是如此,晟王性子……罢了,不说了,胡闹惯了,那看来也是宫中误传。”

  “至于五皇子的去处,当时确是我下的懿旨,只是当时也有三位妃位人选,是掌印提议你的,哀家想着五皇子命运多舛,明家又是书香世家,听闻你性格温和,养在你这边最是合适。”

  “多谢太后恩赐。”明沉舟再一次行礼,面带感激。

  太后施施然地看着她行礼,最后温和说道:“五皇子的课业如何了?”

  “千字文已经学了大半。”她施施然说着。

  “可请了老师?”太后慈祥问道。

  明沉舟心中一冽,脸上却是无辜之色。

  “想等着事情结束后再做决定。”她缓缓解释着。

  太后温和点头,随后话锋一转,故作平淡说道:“哀家倒有一个人选。”

  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明沉舟的脸上,好像藏在刀鞘中的锐利刀锋,只一瞬便能感觉到她的尖锐审视。

  “能得太后上心是谢延的福气。”

  明沉舟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欢喜,柔柔弱弱地附和着,好似真的得了天大的恩赐。

  太后笑了起来,用帕子按了按嘴角。

  “倒是一个会说话的。”她明显心情大好,“翰林院有一位侍讲学士名叫夏义乃是明德十年的第十三名进士,学问极好,性格温和,在官学中也素有贤名。”

  明沉舟闻言,立马满心欢喜地谢恩。

  “你也跪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太后挥了挥手,端茶送客。

  明沉舟柔顺地转身离开,刚刚搭上桃色的手,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

  “这个夏义好像是忠义侯三姑娘的夫君。”等人走远了,桃色这才小声说道。

  忠义侯就是太后的母族薛氏。

  明沉舟垂眸。

  太后原本还是极力拥护誉王的人,现在能转变这么快,可谓是能屈能伸,但也说明新帝登基后,光是內宫便是不得安生。

  “要不要找掌印问一下……掌印!”

  桃色的话戛然而止,随后小声喊了一声。

  明沉舟满腹心思地抬眸,看到不远处谢病春站在水边巨石上。

  他今日不曾穿玄色蟒服,一身淡蓝色长衫越发衬得青林翠竹,影瘦身长,倒像一个斯文俊秀的读书人。

  明沉舟眯了眯眼。

  谢病春微微侧首,露出半边冰白色的脸颊,水雾朦胧,冬汽萦绕,北风烈烈,衣袍作响,就像要羽化成仙一般。

  只这一眼,冷冷清清,疏离淡漠,好似明珠表面一闪而过的光泽。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掌印。”明沉舟拢了拢披风上前。

  桃色犹豫一会,下意识站在假山处没动,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明沉舟站在石头下,仰头看着站在石头上的谢病春。

  谢病春垂眸,高高在上地注视着面前之人,水汽飘荡,连着空气都变得湿漉漉的。

  “明日之后娘娘得偿所愿,今日该早些回去休息。”他苍白的唇色微微动了动,神色平淡地说道。

  明沉舟仰头笑了笑,唇颊处的梨涡清晰可见。

  “路上遇见太后这才耽误了,掌印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话总是软绵绵的,就像裹着糖霜的元宵,总能给人莫名的亲近无害感。

  “夏义。”他缓缓念了一个名字。

  明沉舟惊讶地扬了扬眉:“掌印认识?”

  “略有耳闻。”他神色淡淡的,不屑说道,“徒有虚名,金玉其外。”

  “长者赐不敢辞,太后想要他做谢延的老师。”她拨弄着手炉上的花纹,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道,“反正还有三位,想来也不耽误谢延读书。”

  谢病春的目光落在她的瞳仁间,漆黑的清冷瞳色云淡日寒,好似这一眼就能落在他人的心尖上,把对面之人看的清清楚楚,□□。

  明沉舟握着暖炉的手微微收紧,最后对着她扬起明媚的笑来。

  “我说的不对吗?”

  “我只想要谢延好好读书。”她意味深长地强调着。

  谢病春看了她许久,最后走下了那块巨石,来到她面前,轻声嗯了一声。

  深冬季节,他未批大氅,只穿着单薄的冬衣,雪白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寒风中,好似仙鹤雪颈,近乎羽色,可凑近了又觉得身上梅香浮动,风雪霏霏,好闻极了。

  “明日之后掌印锋芒难挡,也该爱惜自己才是。”

  明沉舟看得就觉得冷,手指微微一动,眼疾手快把手中的暖炉塞到他手中。

  见缝插针献殷勤,她已经越发熟练了。

  果不其然,手指冰冷。

  谢病春握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暖炉,突然似笑非笑:“这是娘娘的补偿。”

  明沉舟捏着手指,扬眉笑了笑,艳丽眉眼便露出几丝得意和狡黠。

  “你我同盟,帝师头衔不过是外面之人挣得,哪来的补偿,只是怜惜掌印手冷,仅此而已。”

  谢病春苍白的唇色微微一动,不见笑意也不见说话,但莫名觉得像是一个嘲讽。

  “新帝登基在即。”谢病春微微弯腰,把手中的暖炉慢条斯理地塞回到她的手心。

  如霜似雪的手指触不及防地碰上明沉舟的手背,激得她眼皮子一跳。

  那双冷于常人的手包着她的手,最后缓缓收紧。

  手背冰冷如霜雪覆盖,手心却是滚烫灼热,好似冰火两重天。

  明沉舟不知为何心跳得极快,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苍白的薄唇,最后只听到他附在自己耳边,轻声低语。

  “事成时,娘娘可准备好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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