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_輕薄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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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他不是应该待在魔门关才是么?

  还没迟疑一会儿,就听到前方传来马统的声音,“公子?你快点儿啊,任先生和云少爷在前面等着你呢?”

  此刻的状况,让负清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低着头,面色越来越白了,不行!她必须先去处理,不然定会被人发现的!可是现在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帮得上他,任逍遥云追月都在前面,就连雪云落也在昨日回到驻守之地去了。

  “风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蜷缩在那儿,雪倾颜不由得疑惑,策马上前,倾身靠过去关切的询问。他都来了这么久了,他怎么一眼也没看他,比起心里的不满,担忧更甚。

  “我没事儿,你怎么会来?来送行的么?”负清风压下那涌起的痛,隐隐咬牙,头垂的更低,她知道她现在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吓人。快点走,快点走……

  雪倾颜闻言微微扬眉笑起来,“我不是来送行,而是随行,父皇都知道我们不可分割,所以我也同样要回京,我们不用分开,风儿是不是很开心?”原以为他们要分开了,他正欲休书回京,没想到即刻圣旨便到了。怎样都可以,但他不能接受与他分开,尤其是在他们刚刚有些进展的时候。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竟然连清狂云落他们驻守援军也班师回朝了,父皇竟然一起将他们都叫了回去,这不是很奇怪么?还有小尘,云天却打了胜仗,小尘也在前几日回京了。如此,他们兄弟五人不是聚齐了么?他隐隐觉得这一次回京会发生什么事?

  “没感觉。”负清风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柳眉紧皱,原来他竟然也奉旨回京?少老三还继续西征,却让雪倾颜回京,这不是很奇怪么?这个老皇帝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要赶紧离开!

  对于负清风的回答,雪倾颜不以为意的挑眉,只是笑,“我知道风儿想来是口是心非的……”转眸瞧了一眼,这才发觉不对劲儿,“你为何一直低着头?”从他方才到这儿他便是这个姿势,都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是这种姿势,一点儿未变,奇怪?他是不想见到他,还是有什么事?

  负清风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小昭!”不行了,不能这么下去了!小昭是女孩子,现在也顾不得瞒着她了,也许早该让小昭知道,这样她也能多个帮手,方便得多。而且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的观察,小昭很可靠,她不必担心。

  “主子。”听到召唤,小昭立即趋马上前。

  听到声音,负清风缓缓转头,望向了身旁,“小昭,去将马车找过来。”

  对上那张惨白的小脸,小昭一惊,双手反射性的握紧了缰绳,“是,主子,小昭马上去!”主子!主子他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么?他的脸色苍白的好吓人!

  由于身高优势,雪倾颜掠过负清风将小昭的反应看得清楚,瞧见那慌忙离去的身影,血眸一暗,小昭这个丫头虽然年纪小小,但想来沉稳,今次竟然如此慌乱!还有负清风,他今日的举止很奇怪!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那只纤细苍白的小手,触手的冰冷让他一震,“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到底怎么了?”虽然平常他的体温一直很低,但现在却是冰凉的,甚至还布满了冷汗。

  手上一暖,负清风一震,反手便想挣开,“我没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而已,一会儿便会没事的。”知道瞒不过,只好将之前的说辞又拿出来。

  “老毛病?”雪倾颜闻言响起了之前在宫中时他也曾如此过,但那时他没看到,是云落与清狂他们发现的,这老毛病是什么,怎会治不好呢?“风儿,你这到底是什么病?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寻遍名医治好你!”看到这样的他,让他好心疼。

  “先天的没有法子治,一会儿便好了,你别担心。”挣脱不开,又没力气,负清风只得放弃了,手上的温暖让她有些贪恋。

  “先天的?”雪倾颜闻言皱了眉,看着那马背上蜷缩成一团的纤细身影,长臂一伸,勾住那纤细的腰肢直接将人抱进了怀中,坐在身前的马背上,不顾旁人的眼光紧紧的抱住怀中人,“很冷么?”

  原本想挣扎的负清风,听到这一句饱含关心的话,止住了动作,温热的体温由背后渗透而来,将她重重包围,不再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温暖似乎将疼痛驱散了些许。

  见他软了身子,雪倾颜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双手寻到那两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真的很小,他完全可以包裹住,纤细而冰冷,他的身子也好纤细,完全在他的胸膛内,心中的怜惜一点点泛开,柔软的似乎要溢出水来。

  他总能激起他心中最柔软的怜惜,总能让心疼,发怒,失控,最温柔,最疯狂都是因他。

  “主子?”小昭找了马车过来,却看到踏雪上空空如也不见了负清风踪影,因为她从后面来根本就看不到被抱在雪倾颜怀里的负清风,这才以为负清风不见了,正当她想询问的时候听到了负清风的声音,走近了一看,负清风竟然整个人被雪倾颜抱在怀里,顿时震惊的瞠大了眸子,虽然很震惊主子会如此柔顺的让四殿下抱着,不过那画面倒是很美,两人都是那么风华绝代的人,虽然气质不同,但却奇异的融合。

  “雪倾颜,放手,我要进马车躺会儿。”见小昭一脸震惊的样子,负清风多少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他却还是不放,“雪倾颜,你没听到我的话么?”

  “我抱你进马车,而且你身子这么冷,还是我抱着你罢。”说着,雪倾颜便欲翻身下马,还未有所动作,腰间一麻,身子顿时僵住,不可置信的凝眸,“你?”他竟然点了他的穴!他什么学会点穴的!

  “雪倾颜,半个时辰后你的穴道自会解开,还有,你不要浪费内力去冲破穴道,这是天机老人的独门点穴手法,没用的。”语毕,负清风挣脱了他的双臂,翻身下马,上了马车。她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雪倾颜的个性她了解,若不点了他的穴道,她今次是别想过关了。没想到缠着任逍遥学了几天的点穴功夫,今日还真的用上了。

  “小昭,帮我守在马车外,不许任何人接近。”叮嘱一句,负清风便放下了车帘,速度极快的换衣衫。

  “是,主子!”小昭站在马车旁,看着渐渐有了距离的大军队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她早已知道主子是女儿身的事儿,西征的半途,那夜主子到她营帐内寻包袱,在那之前她就发现了,虽然她还没有癸水,但女人的这些东西她还是了解的,她是不小心掉了包袱才发现的,那时她也震惊了很久,但后来又释然了,对主子也愈加敬佩!她是她们女子的榜样,是她们女子的骄傲!既然主子没有主动告诉她,一定有她的难处,所以她也一直装作不知道。她发现了主子每次那几日都很痛苦,所以她特意查了医术,在她平时的茶水饮食中加了陈皮、佛手、红枣等物,没想到还是效用不大,或许跟主子的体质有关。

  每次看她这么痛苦,她都很心疼,若是可以,她宁愿代主子承受。

  任逍遥云追月两人见负清风迟迟未来,心中担忧,般回程赶了回来,原以为就在队伍的后方,没想到一路寻了很久才找到,看到那一抹刺目的红色,两人相视一眼,眸中的疑惑很明显。

  “这个人怎么到哪儿都有他呢?”

  “真是阴魂不散!”

  很快,两人就发觉了异样,走得近了才发现雪倾颜一动不动竟然被点了穴,顿时了然,任逍遥更是毫不客气就笑了出来,“活学活用,小风儿做的不错嘛!哈哈……”

  “你教她点穴?”云追月闻言愕然,他什么时候教的,他怎么没发现。

  “怎么了,有问题么?”任逍遥微微扬眉,他就是故意偷偷教的,他才不要什么事儿都让这家伙知道!日日跟在小风儿身边,跟影子似地。

  云追月皱眉不语,当然有问题,他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更可恶的是还瞒过了他的眼睛。

  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气恼,让他更气恼的是这点穴功夫竟然是任逍遥教的!方才风儿似乎说这点穴手法是天机老人的独门点穴,任逍遥又说是他教的,如此说来,任逍遥与天机老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师徒?世人皆知云天却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可他从未听过任逍遥也是天机老人的弟子这种说法?

  小昭瞧见两人,立即上前拱手行礼,“小昭见过任先生,云少爷。”

  “小昭,不必这么多礼。”云追月尔雅的笑,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扶起了小昭。

  “是啊,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必在乎这些繁文俗礼呢?”任逍遥也跟着下马走到了马车旁,正欲上前,却被小昭拦住,“任先生留步,主子现在不方便见您!”

  不方便?任逍遥闻言琥珀色的眸子掠过一抹深邃,看着那马车了然的笑,“小风儿跟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啊……”说着,足下轻点,身形飞转,只觉白影一闪,快若闪电!

  “任先生!”

  “任逍遥!”

  云追月小昭同时惊叫出声,但是任逍遥的身手,两人阻止已是来不及!

  在任逍遥靠近车帘的时候,车帘从内被人掀开,一张苍白的小脸,看着逼近的任逍遥,微微扬眉道,“任逍遥,你想做什么啊?”

  对上那张熟悉的小脸,任逍遥的脚步戛然而止,愣了一下,讪讪的笑,“没,没做什么啊?我自然是在保护小风儿啊!”这小丫头动作怎么这么快的,他连门都没挨到。

  “是么?”负清风冷冷一笑,衬着那苍白的面色更显冰冷,感觉那道灼热的注视,别开了视线,径自坐回了马车内,“任逍遥去将雪倾颜的穴道解开,都各自跟上队伍罢。小昭,驾车,我们走。”

  “是,主子。”小昭点点头,动作利落的飞身上了马车,任先生怎么那么奇怪?明明知道主子在马车内还不顾她的阻止进去,云少爷也很奇怪他为何要跟她一起阻止?难道,云少爷也知道主子是女儿身的事儿?

  任逍遥依言解开了雪倾颜的穴道,穴道一解,雪倾颜便骑马追上了前方的马车。

  云追月任逍遥两人骑在马背上,止步不行,各有所思。

  想到方才那一幕,云追月不禁黑了脸,“我说任逍遥方才你明明知道风儿在马车里你还要冲进去,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任逍遥闻言扬眉一笑,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眸子,“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么?”这个云追月,他还是挑明好了!俗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嘛!他也挺喜欢这个词。

  看着那抹远去的玉色身影,云追月恍然大悟,随即低咒出声,“该死的!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喜欢上了风儿?想要老牛吃嫩草罢!混蛋,我不准!”说着,便驾马追了上去,“任逍遥你这个老家伙给我站住,我不准!”

  听到那愤怒的声音,任逍遥那叫一个乐,“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啊?”哈哈!这小子急了罢!

  “凭我是她哥哥!我说不准就不准!”云追月此刻心中那一个复杂,一个愤怒,他怎么也不能忍受任逍遥这个比负清风大了十七岁的人喜欢她!怎么想着怎么不舒服,而且不舒服到了极致!

  “你的不准,无效!”

  “任逍遥!”

  两人在队伍旁的空地上一追一赶,还有不明情况的大批将士呐喊助威,以为两人在进行骑马比赛。

  此刻,负清风全然不知外面的状况,一心只感觉着痛,觉得外面很吵,心情也有些烦,每次到了这几日,她都会她为什么没有穿越成男人,这样就用不着痛了。

  听着那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吟,让小昭的心也跟着揪紧,主子她很难受罢?为什么女子要受这样的苦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古今亮点,男女不平等,可怜的女人……

  雪倾颜一路奇异静默的跟在马车旁,由于踏雪走在马车旁,他与马车中间还隔了一马,连窗子都挨不着,另一边又被从前面赶回来的马统给占了,他又不好将人撵走。他一直都在思考着方才的事儿,这不是很奇怪么?他若是要换衣服也不必在这半途换,就算在这半途换也不必点了他的穴道,都是男子即便看到了又能如何?再者,任逍遥明明知道他在马车内换衣服还要进去,还有小昭的反应似乎很惊恐,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般,云追月的反应也很奇怪,他方才赶到根本什么都不知,竟然也跟着一起阻止,这不是很奇怪么?负清风,难道真的瞒了他什么事儿?

  抬眸望了马车外的小昭一眼,故作不经意的开口,“小昭,你家主子究竟是什么老毛病?真的无法医治么?”

  小昭正担忧着负清风,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回道,“肚子痛啊,这种病当然没法医治了……”话未说完,蓦地发觉不对劲儿!谁,谁在跟她说话!转头望去,只见一双幽深的血色双眸静静的注视着她!当即一震,“四,四殿下?”糟了!她方才说了什么啊!她竟然不知不觉的将话说了出来,完了,该不会因为这话而泄露了主子的身份罢!天,千万不要!主子竟然一直掩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天下皆知负清风是个男子,就连皇上也知道,若是主子的女子暴露出来,那岂不会欺君之罪?

  若是因她此话连累了主子,她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赎罪!怎么办?怎么办?四殿下他这么聪明,他该不会……

  “肚子痛,这种病应该是先天的罢?”察觉到小昭的惊恐之状,雪倾颜眸中的暗色更深,故意道,“如此,应该注重以后的调养才是,小昭你可是要尽点心啊……老师身子本就弱,又有先天之症,该小心照料才是。”

  小昭闻言一震,连连点头,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是!四殿下说的极是,小昭一定谨记,仔细照料主子!”这么说,四殿下是没有怀疑她的话罢?天,吓死她了……

  以后她一定要注意,谨言慎行,这样才能不出差错!

  马车内,负清风听到这对话,心中微微沉了下去,雪倾颜他发现什么了么?为何突然间问小昭这样的话?还有小昭这丫头,她从来只说是先天之症,从未说过她是肚子痛,她是如何知道的?蓦地想起,这些日子喝的茶大多都放了陈皮、佛手、红枣等物,膳食里也多羊肉鱼桂圆栗子等物,这些似乎都是对痛经有帮助的东西罢?这么说来,小昭她早就知她是女子了?

  如此,也好,她也正想借机告诉她呢?不过,这小丫头竟然骗了她这么久,真是该打!

  雪倾颜若是知道她是女子会怎样?他是有断袖之癖,还是喜欢她这个人?这些都是后话了罢,最主要的是他是否会帮她,还是会恼她欺骗他?雪云落定会帮她,雪入尘若是知道也该会帮她,她吃不准的是雪清狂与雪阡陌。她想早些将真实身份告知天下,一来了了爹娘心头大事,减轻他们的负罪感,二来她不用欺骗他人,也自在些。

  最重要的是雪撼天的态度,他是这古代的主宰,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他也算是少有的明君了,在这个天下动荡这特殊的时期应该不会太为难她,与公与私,他应该都会帮她,只是责罚是免不了的,还有爹的那些死对头,会不会借机生事,这些都要回京之后进行一番调查。做到万无一失,她才能昭告天下。

  一切,都只能回到冰城做打算了。

  一路之上,负清风都在考虑这事,半途的时候将云追月先派回冰城调查朝中大臣的事儿去了,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准备。

  回程之路没有来时那么紧迫,又遇着雨季,但军中上下尽皆着急赶路,只想在二十日的时间内赶到冰城去过个团圆年,终于在紧赶慢赶之下,十八日之后赶回了冰城,到了冰城时已是凌晨时分,军士回营报道,主要将领随着负老大进宫进谏,时间恰好赶上早朝。

  雪撼天一听侍卫来报,说大军抵城,立即率领百官到宫门口迎接,负老大负清风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雪倾颜率领雷枭等将领凛冽而行,瞧见宫门前人影攒动,一行人顿时一震,疾步而行,除了负清风之外,尽皆伏跪与地,“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雪撼天立即上前,扶住了负老大,连连点头,眸中满是欣慰之色,“诸位卿家快快请起!”

  “谢皇上!”众人谢恩起身。

  “大家日夜兼程一路辛苦,都先入朝,朕尽量简短,让诸位都能尽早回去休息,都跟朕进去罢?”视线一一掠过众人,看到负清风时眸中的笑意明显更甚,当看到雪阡陌满脸漆黑时,雪撼天蓦地怔住,“阡陌,你这脸……”

  提到这个,雪阡陌就是一脸的尴尬懊恼,拱手道,“回父皇,这便是此次破敌用的计策,因用了一种叫如墨的植物,染色比较严重,因此,这才……所以……”

  话未说完,雪撼天便仰首大笑起来,“哈哈哈……朕知道了,就是此次大破仙峡关的隐身计对罢?负清风啊负清风,果然是我雪国之福啊!哈哈哈,走,都随朕入殿罢!”

  除了雪阡陌之外,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笑起来,一行人朝宫中迤逦而行。

  负清风也忍不住低首轻笑,别人脸上的颜色都随着时间退去恢复了常貌,连爹脸上的也都褪去了,唯有雪阡陌还是一脸漆黑,却是诡异,想来是他的肌肤与人不同,比较好上色罢?

  “你还笑?这可都是你的错,若是我一辈子都这样了,你可要对我负责!”耳畔陡然想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让负清风吓了一跳,转眸一瞧,果然是一张漆黑的面容,顿时又有些忍俊不禁,要她负责?若非亲耳所闻,她当真想象不出这话竟是出自他雪阡陌之口呢?“二殿下放心,这既是一种染料,也取之天然,自然会退去的。若是一直都无法退去,我再负责如何?”其实她也能体会他的心情,原本一俊秀绝伦的人如今竟然变得这般模样,他怎能不在意呢?虽然人常说,容貌易变,几十年一过便是年华苍老,但人的本性终究是肤浅的,人皆喜欢美的事物。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会记得很清楚,你亦不要忘了!”雪阡陌闻言紫眸中掠过一抹不自在,冷哼一声大步朝前走去。

  跟在两人身后的雪云落听到这话不禁大惊失色,快步上前,走在了负清风身侧,压低声音开口,“老师,你怎可随意说出那种话呢?何况阡陌会当真的!”她难道忘了她是女子么?他若是男子便罢了,但她可是女子,若阡陌脸上的颜色当真无法退去,她是否真要应她之诺对阡陌负责?他知道,她说话一向算话,从不开玩笑的。所以,他才急了。

  对上那双担忧的眉眼,负清风微微一笑,“放心,会退去的。”那双银色的眼眸真的很清澈,尤其是这晨曦薄暮的淡淡光芒中,犹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色,好似冬日里湖中凝结的冰一般纯澈,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真的很舒服。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阡陌的脸依然没有一点儿起色,军医也毫无办法。雪云落不禁止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喃喃道,“真的会退去么……”

  众人回到朝堂之上,各自归位,雪撼天一身龙袍,威严的端坐与皇位之上,百官朝拜,礼毕,这才朗声开口,“今日是大年三十,是团圆的好日子,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亦是我们负将军班师回朝的大好日子,值得庆贺,值得庆贺啊!此次西征困难重重,又有天险庇佑,但我们负家军出马依然攻下天险之关,兰国倾乱,震慑天下!今次最大的功臣朕想不必朕多说,大家也都知道,那便是我们的太傅负清风!”

  此话一出,百官回应,尽皆是夸赞奉承之言……

  “皇上圣明!太傅大人之谋天下无双,随军出征,必定马到功成!”

  “是啊!有太傅大人在,任凭是天险还是天阻,亦挡不住!”

  “皇上慧眼识英雄,派太傅大人出征,是为胜利之举!”

  “太傅大人名穿天下,何人能与之匹敌?”

  “真乃我雪国之福,雪国之福啊!”

  负清风只当自己听不见那一概奉承之言,上前两步立于中央,躬身以待,神态安然,“皇上谬赞,清风不过略施小计,不敢邀功,有功者当是众位将士。”功劳她不需要,累积的多了自当是祸害。

  清淡莹润的声音让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那抹凌然的白色身影上。

  “哈哈哈……”雪撼天闻言朗声大笑,“清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但此次朕可不容你婉拒朕的赏赐了,此次你孤身犯险,深入敌营,运筹帷幄,一出如墨隐身计这才有了此次仙峡关完胜!当然,众位将士亦是功不可没!朕会酌情一一赏赐!这次朕的封赏,别人可是不能替代的,清风不可不受啊!”

  他心中明白的很,负清风这样的人不适合朝堂,即便居功至伟依然谦逊,对荣华权势亦是不屑一顾,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全心的将兵力交到他受手上,同样这亦是他担忧的一点,他此次出征完全是因为小负,若是没有了小负他也没有了出征的因由与牵引。但他不容他退隐,他负清风是当世少见的将才,比任逍遥更甚!

  不可不受?他这是在威胁她么?那么他口中的不可替代又是什么?负清风微微敛下长睫,挡住了眸中的深幽,拱手道,“若清风可受,一定遵从皇上旨意。”她可为将话说满,留一条退路是必要的。

  众人闻言愕然,哪有人敢拂逆皇上圣意,也只有这负清风有这个胆子了!

  那一句无可替代,不可不受,让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雪倾颜心中一惊,有了上次赐婚之后,几人心中一直担忧着,难道此次父皇又动了新的心思?他们都知负清风无心战争,而且有一套他们根本无法明白的理论,什么对生命的尊重,父皇自然也能看得出,他只怕负清风会脱离朝廷,因此才会想出办法来留住他么?

  若是,那办法又是什么?

  “风儿。”负老大低低的唤了一声,饱满警告之意。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风儿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三番两次拒绝圣意,若不是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她那小脑袋都不知搬家多少次了!

  负清风闻声微微转眸望向了一旁,给了负老大的一个放心的眼色,她不会为了所谓的圣意决定自己的一生,她的一生她要自己掌控,若受人摆布她宁愿违逆皇威,即便得到惩处她也无法可说。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思想自由言行自由的现代人,怎会接受一句话就改变一生命运的可笑决定?

  对于负清风的话,雪撼天倒是不甚在意,自古圣人都是如此反叛的,若如常人一般逆来顺受那便也不是圣人了,也不是他负清风了!“这赏赐清风自然受的,此次清风居功当首,朕想军中将士一定心服口服,所以朕决定封负清风为国师,总军师,另赐免死金牌一枚!如此,清风可受得?”

  负清风略带惊讶的清眸中慢慢涌上笑意,躬身拜谢皇恩,“谢皇上恩典。”这个老皇帝果然不一般,这免死金牌她正有用!至于那所谓国师,总军师,与她而言并无轻重,最多等到爹百年之后,她再离开也是一样。

  她明白的一点,只要爹一日还在世,她便永远无法脱离朝廷。

  听到这赏赐,众官皆惊异,开国以来还从未有人得过免死金牌呢!

  雪云落倒是缓缓笑了,心中一直担忧的沉重在瞬间消失了,免死金牌,如此,即便负清风暴露了女儿身也不必担心欺君之罪了!只是,还有负老将军与将军夫人……不过,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毕竟父皇与老将军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也一定能谅解!

  雪清狂与雪阡陌讶异的相视一眼,却又了然,只是微微一笑。

  雪倾颜低敛的眉眼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免死金牌,这样的赏赐挺好,负清风这样的人的确需要免死金牌,这样也得他费心思救他了。

  负老大是异常的兴奋开心,太好了!免死金牌!有了免死金牌,风儿的身份暴露的时候就等于有了一个保障,他心中的大石终于得落了,若是晚儿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真是太好了!十七年来担忧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有一句古话说的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到了这一步,也自然的有了解决的方法,也许趁着此次将风儿的身份公开,如此他们都可心安了,风儿也大了,早到了出嫁的年纪。

  之后,雪撼天又下旨册封负老大为武威候,雷枭为常胜将军,各副将军皆升为将军,副将校尉,有功士兵各有封赏,又逢新年,大赦天下。又下旨除夕夜在太和殿宴请百官,宫门前摆设演戏一千桌供百姓饮用。

  下了朝,负清风与负老大直奔回府,到府中时天色已完全亮了,府内人头攒动,任逍遥事先回府报平安又告知了行程,长途跋涉很是劳累便自行回房休息去了,陆晼晚领着一众下人亲自在府门前迎接,远远地瞧见车架,立即开心的提起裙摆,快步的跑了过去,“老爷,风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负清风一怔,与负老大相视一眼,同时叹息一声,掀开车帘,果然看到车外一张泪湿的容颜,“娘,我们回来了,这不是没事儿么,您怎么又哭了?”

  负清风下了马车,正想伸手去给陆晼晚擦眼泪却被一把抱住,只好收了手抱住了怀中瘦弱的身子,放柔了声音,“娘,风儿安全回来了,您别哭了好么?”

  娘瘦了好多,一定很担心他们罢?她真是不孝,未尽孝道,反而让娘日日夜夜担心。

  “风儿,风儿,我的风儿……”陆晼晚紧紧地抱着女儿不松手,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滑落,好半晌才止住了眼泪,“娘只是太开心了,盼了这么久终于将你们盼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到他们平安归来,她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她还以为这个年要独自一个人过了,好在他们都回来了。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在担心,担心他们无法攻破仙峡关,担心他们会受伤……

  “娘,别哭了。”负清风微微挣开陆晼晚的怀抱,伸手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看到那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心中一紧,传来丝丝的疼。难道他们走的这些日子,娘每日都在以泪洗面么?

  “好,不哭不哭!”陆晼晚闻言扬唇一笑,以绢巾拭去眼泪,终于止住了哭泣,一手拉住负清风一手拉住负老大,露出这些日子一来最明艳的笑容,“老爷,风儿,我们回家。”

  回家,真是一个温暖的字眼。

  陆晼晚虽然是个弱女子,只爱琴棋书画,但也爱听故事,三人回到房间说了会儿话,陆晼晚便要求两父女给她将这次大战仙峡关的事儿说给她听,两父女一人一句的说开了,连续赶路早已疲惫不堪,两人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陆晼晚正听的津津有味,半晌听不到回应,转眸一看,软榻上一边倒了一个……

  “夫人,老爷和少爷都睡着了。”一旁的小丫头轻声开口。

  陆晼晚点点头,起身走到两人身旁,伸手轻抚着两人的脸,眸中涌出柔柔的温暖,“若是一直都像此刻一样,我们一家人平安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多好……”她要的并不多,只要他们能平安健康的陪在她身边,像此刻一般平和安详。

  老爷你说过,待雪国安定之后我便辞官,我们带着风儿归隐山林寻一处安静温暖的村落定居下来,你再也不用担心风儿的身份,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如今四国动荡,局势难安,我知道,那一天早已变得遥遥无期了。

  一声清浅的叹息溢出红唇,陆晼晚心疼的俯身亲了亲负清风的发鬓,轻声开口,“来人,将老爷和少爷送回房间,记住要小心些,不要吵醒他们。”

  “是,夫人。”几名家丁丫鬟走了过来,取来了藤椅,小心翼翼的将睡着的两人扶到了上面,抬了出去。

  负清风不知她睡了多久,听到响亮的鞭炮声,蓦地一惊,倏然张开眼睛,便清醒了过来,刺目的光线让她不适的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才缓缓起身,“现在是何时了?”房内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是她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味道与温度,檀香丝丝缕缕的溢出铜炉,袅袅散开。

  外面有着连绵不绝的鞭炮声,负清风这才想起来,“对了,今日是大年三十!”她竟然睡了这么久,看这天色应该是中午才是,正欲起身下床,蓦地听到窗外有着轻微的声响,霎时僵住了动作,有人!有门不走,竟走窗户,除了那几个人之外,没有他人了。

  不过,她方才与雪倾颜雪云落他们分别,应该不可能是他们才是,但除了他们又是何人?

  正疑惑着,窗户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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