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一半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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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神殿，是春神木之祖巫句芒的神殿，句芒神殿被后土移来北俱芦洲之后，由大巫相柳继承，但相柳也只进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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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在相柳与一众巫者陪同下走进句芒神殿，尘土、[四六中文]叶、从头顶垂下的枯藤，一切都枯黄色，不见一点生机，木神陨[四六中文]，春神死了，相柳部及句芒诸子孙部失去了他们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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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心也如这神殿一般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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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左右两眼[四六中文]两个绿色巫[四六中文]形成，她轻轻开口吐出两个字：“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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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六中文]飞出她眼[四六中文]，一[四六中文]她脚下，一悬在她头顶，绿色大[四六中文]转动，神殿复苏，[四六中文]叶归尘，枯藤变绿，轻轻的风，细细的雨，嫩绿的常青藤在风[四六中文]轻轻摇摆，春雨打湿的绿叶更加绿的欲滴，地面湿了，湿润肥沃，充满着泥土的气息，仿佛还能听到泥土[四六中文]**发芽的簌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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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老人嘴唇颤抖的厉害，一个个女人泪水止不住的流，一个个汉子鼻子泛酸，孩子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大胆的小家伙伸出小手触碰垂到他们面前绿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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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绿，湿润了，他们的眼睛越来越亮，眉眼慢慢变弯，嘴巴一点一点向两边拉开翘起，惊叹，笑声，最先到来的是孩子们天籁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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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嘴绷的更紧了，像无数的汉子一样，再难受也装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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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都没说话，只有孩子们咿咿呀呀，轻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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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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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生机、活力、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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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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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走到藤阶前，解下了琴，一双双眼睛看向了她，她坐在藤阶上，拨动了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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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风吟，细细的雨唱，吟的春天，唱的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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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颗**发芽，常青藤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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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绿色光环慢慢升起，神殿无数的草木吐出精华，点点绿荧聚向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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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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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嘴唇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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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老人嘴唇颤抖的更厉害了，眼角慢慢湿润，都是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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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弹奏的正是十二乐章之一的《春神祭》，她闭着眼睛，每一根琴弦都拨动着大地深处的句芒法则，木之祖巫句芒身死回归天地，并非空话，不仅是句芒，其余祖巫、大巫、天巫、地巫、乃至小巫，他们身死都会回归天地，不过回归天地的不是他们的灵魂，而是他们的法则，句芒身死回归大地，他的木之主神法则依旧是大地十二脉主法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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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的木神法则，蓐收的金神法则，祝融的火神法则，后土的土神法则......十三位祖巫，十三道主神法则，如果烛九阴也死了的话，除了水神共工依旧执掌着水神法则，其余十二脉主神法则都已回归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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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法则下的子法则也有六脉回归其父身边，其余法则回归大地的更是数不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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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大巫就那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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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祭，木神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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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光雨[四六中文]在每一个巫头上，脸上，手心，他们都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父神的赐予，如父神轻轻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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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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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神一直都在，一直守护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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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没有说一句话，从走进相柳部走进句芒神殿，没有说一句话，她坐在常青藤绿阶上，其他人都站着，站在她面前，他身后是神座，绿色的神座，神座已无主，她回头，她并不认识句芒，但她见过他的真身，祖巫真身的战斗，两次都是在不周山，第一次句芒受了很重的伤，第二次句芒陨[四六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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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不周山下的木之祖巫传承巫殿传承了巫[四六中文]巫咒，她看着他战斗状态下的祖巫真身悟透了句芒真意，她的巫[四六中文]巫咒已经不可知，她的战技可能不如大巫，但她的巫[四六中文]巫咒造诣绝对超出了所有大巫的想象，十二脉巫[四六中文]巫咒她早已融会贯通，她对巫[四六中文]巫咒的喜爱也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她在巫[四六中文]巫咒上下的功夫超过其他咒[四六中文]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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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的琴道只开辟了一半，开出了向上的一半，向下，她一直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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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颗巫心也一直悬着，不能[四六中文]下，不能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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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乐一直没被她纳入琴道，有太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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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与地道的冲突，巫妖时代的凋零，古道与今道的优劣，她的琴道是一直向上走，还是回过头来再向下开辟一段，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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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称为天地琴师，其实她一直都是天道之下的琴师，至于地道为何承认，那是因为《盘古祭》，十二位祖巫承认了她，后土娘娘承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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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琴道从开辟到拓展都将巫乐和巫咒摒弃在外，这是她有意无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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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不确定，有太多的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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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从没有去看玄关元神脚下的那片黑雾，她飞入了头顶的无限光明之[四六中文]破开玄关去了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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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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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一直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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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巫心也一直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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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了忽略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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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与理智，她选择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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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情感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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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可以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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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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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心跳她很久没感受过了，她的血液，她的情感，巫，她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再是仙，不再是大罗金仙，而只是一个平凡的巫，具有一颗强有力的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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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压抑，巫不需要压抑，巫的感情是奔放的，巫乐也是奔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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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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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的手情不自禁的拨动了琴弦，自由奔放的琴音如大河奔腾，如万兽咆哮，如天地崩塌，如日月逆行......一切都打破，一切都击碎，一切毁灭，也无所谓，只要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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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殿外无数颗沉寂已久的心狂热起来，心跳有力，浑身充血，巫有了精神，积压心[四六中文]已久的灰色不吐不快，脚，情不自禁的抬起，再用力踩下，头，慢慢抬起，嘴慢慢张开，嘶吼、咆哮，抬手、顿足，这才是巫，不羁的巫，奔放的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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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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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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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琴师来了，岂能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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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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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是个情感内敛的男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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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多了恣意，多了豪迈，他眼[四六中文]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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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了神殿，他有不少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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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一夜，相柳部[四六中文]的篝火烧红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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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或抱头痛哭，或放声大笑，哭着笑，笑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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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琴回来的小熊看到的就是如此场面，小熊一脸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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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家伙，都被老师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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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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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溜进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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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端着酒碗跟相柳说着话，看到小熊，石矶道：“你不是想吃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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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老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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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子。”石矶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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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琴师弟子抬肉！”老巫扯着嗓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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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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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传来汉子雄壮粗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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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巫拉着小熊热情道：“小伙子，咱们句芒的当康那味道绝对好，保证你吃了一只还想吃第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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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眼底嫌弃，就想推开老巫抽回自己的手，他头皮一凉，机敏抬头，就看到了老师冷冷的目光，小熊忙回抓住老巫的手，笑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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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咧着嘴，他真是太机智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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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伙子抬着一头烤得金黄的当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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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眼睛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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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敞开肚皮吃，肉管够！”老巫咧着嘴拍了拍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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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看向了石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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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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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抓起刀极凶残的走向横陈木案上的当康，那气势很像一个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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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要再杀当康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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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弟子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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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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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玄雨特别吗？”石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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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被问住了，但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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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下来准备去哪个部[四六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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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喝了一口酒道：“都要去看看，但还是想先去玄冥部[四六中文]，对了，玄雨继承了雨神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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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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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瞅了瞅相柳，道：“他没有建立自己的部[四六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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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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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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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看了看石矶道：“我还是希望你先去共工部[四六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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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矶看着酒碗[四六中文]自己的倒影皱眉，“情况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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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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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去共工部[四六中文]，你派人去通知我那倒霉徒弟，就说他老师来了，再不滚来拜见，小心我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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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又笑了，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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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力压他们十一大巫的琴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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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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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不周之巅的风采，他是仰望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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