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五曜【03】09-06_黑月光攻略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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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五曜【03】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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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冥主夜惊华,招了十八地城司,东西南北四方死神,开商讨会,中心思想颇简单。

  万一魔头跟仙界打起来,冥界帮哪边。

  冥界臣子皆是些入了轮回道不知投胎多少次的老油条,有些连着辅佐君王治国几辈子,权衡利弊最有心得。

  冥臣一致认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哪方实力大,占哪方。勿需强出头做无谓牺牲。

  赫连断亲赴少室山掳人,当时的少室仙府,集仙门尊者大能于一处,赫连断一脚碎伏魔阵,徒手撕电雷,还没怎么动手,便羞辱整个地界仙家门派。

  可见,仙魔两界,实力悬殊。

  即便地仙界有三十三重天的天宫撑腰,但天帝性子弱,天后又闭关不出,面对强敌,哪怕天宫派出天兵天将与魔族一站,亦不见得能赢。

  毕竟,阴魔王朝兵力强悍。妖族魔族两位尊主,自昆仑虚为情一役后,双双殒命,自此妖魔两界群龙无首,成一团散沙,不但被仙族诛杀且互相残杀,可谓损失惨重,天地不容。

  后来魔阴王朝崛起,无所依附的妖魔两界子民纷纷投奔,人界魔修也想寻强大后盾做靠山,齐聚魔阴王朝,之后妖魔归心,呈前所未有壮大之势。

  本来仙界同花界交好,花神月倾更是上古神魔大战之后,唯一现世的上神。

  可数日前,冥司接到花神月倾陨世的消息,如今花界无主,群花待令,自顾不暇。没了花神坐镇,花界迟早败落。

  于是,手持冥签的冥臣,全票通过,占赫连断。

  夜惊华掸了下墨灰冕袍袖上的一道褶,打个哈欠说:“先到这吧,日后的麻烦日后说,散了。”

  —

  花界如冥界所料,正筹备花神丧礼,无暇它顾。整个花界一片素缟。四季花主泡素汤,佩花环白绫,辟谷百日,千花百蕊凋敝,以示哀悼。

  人界稍乱,赫连断破开结界,强出界门,让不少妖魔蠢蠢欲动。

  开放界门的君令,虽未下,众妖魔晓得是早晚的事。但有些性子急的,已溜到人界撒花。

  于是近几日,人界多了不少官署衙吏解决不了的离奇案件,各大洲郡正加紧招募祛邪除妖的方士。

  一时间,游方法师道士火了起来。

  诸界,最为动荡的要数仙界,尤其少室仙府。

  五百年前,是鹤焉仙尊亲手封印了魔阴界门,困了妖魔近五百年。

  魔头一出,势必找仙门的麻烦,少室山首当其中。

  四大仙门以少室仙府为首,其次是不忌双修的缥缈宗,全门女修的千浮岛,还有个早被赫连断灭门,唯留遗址,以及看门小童的天门派。

  缥缈宗同千浮岛两派,于地仙界做低伏小多年,不可同少室仙府相提并论。

  但若少室山灭,唇亡齿寒,缥缈宗和千浮岛迟早成为魔阴王朝的阶下囚。

  缥缈宗宗主吕不达,主动联络千浮岛岛主谢天瑶,聚齐少室山商讨御敌之策。

  三大长老担子重,愁得数日未眠,已将全数希望寄托到云汲身上。

  希望这个被鹤焉仙尊看中的掌门弟子,能力挽狂澜,救仙门及人界于虎口之下。

  郁子幽已养好了身子,赶在仙门大会最后一刻,踏入正阳峰上善殿殿门。

  上善殿内,几位门派尊者,商量来商量去,亦没拿出可行之策,只道一切听从少室仙府安排。

  三大长老忧虑的眼神,一致望向云汲,郁子幽忍不住心疼被寄予厚望的大师兄。

  一向温和谦逊的云汲,此次面对的,是实力远大于他的残暴魔头。

  虽上次赫连断并未于少室山大开杀戒,掳走温禾的同时只下了把春情蛊,但谁也不知,他何时发难。

  若举魔阴王朝百万军力,攻入少室山,怕是鹤焉在世,亦难保。

  云汲面对的,是既有可能掉脑袋,又极有可能因护仙门不力而遗臭万年费力不讨好的重任。

  会议散后,郁子幽主动找上云汲。

  不料,浅雪先一步赶到守心阁,依稀谈话声自门扇窗格间逸出。

  原是浅雪追问温禾死了没有,被云汲斥责几句。

  郁子幽跨进阁门当口,恰好浅雪红着眼圈跑出来,险些撞了郁子幽。

  浅雪擦着扑扑掉的泪珠,拉住郁子幽的袖子,“师姐,你劝劝大师兄吧,听了众仙尊的意见,灭了温禾的命灯,算是彻底跟祸头子水仙撇清关系,魔头是能看到仙门的诚意的。”

  郁子幽眉心微皱,“此话,师姐不敢苟同。灭了温禾的命灯,她人岂不是死了。赫连断掳走温禾,却未杀她,可见留她有用,我们贸然灭她命灯,岂不是同赫连断对着干。再有,鹤焉仙尊乃是你父尊,仙尊为封印妖魔而殒身,你怎可竟想着讨好魔头,做那些有失仙格,向魔族谄媚讨好之事。”

  浅雪眼梢晕红,眸底淬泪,下唇被咬出几道白印,急得跺脚哭诉道:“你们所思所虑,我怎会不懂。难道我不想杀了赫连断为父尊报仇么。可我们远非魔界的对手,父尊乃上神之躯,却以殒身为代价才换得天下五百年太平。现如今,还有哪个能与魔头抗衡,我们不示弱,难道硬扛么。”

  浅雪拿纱袖囫囵拭把眼泪,哽咽道:“父尊殒身,娘亲亦仙逝,我自幼被长老们带大,少室仙府是我的家,门中弟子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去死。不想任何一个去死。你们懂么。”

  浅雪哭着跑开,郁子幽欲又止,望着那道纤细背影伤心离去,云汲走出阁门,叹口气:“终究是个小孩子。”

  浅雪身为掌门之女,长至六岁生了怪病,被鹤焉仙尊,冰封至玄寒洞近五百年,当三大长老自玄寒洞接出浅雪时,她仍是六岁孩童模样。小丫头被少室山诸师伯长老精心养护十年,方成现如今的样子,说起来,浅雪不过十六年齿的孩子。

  郁子幽转回视线,望着眼前的俊逸青年,往日清澈眸光里,糅进些忧思疲惫,面颊亦稍凹陷,越发清癯的身形道骨仙风,想来是近日为少室山诸事所累。

  郁子幽心底铺开浓浓怜惜之感,面上却极淡一笑,“那就不要同小孩子计较了。其实在你心中,温禾亦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是不是。”

  远处风拂竹海,绵绵滔滔,翠色剪影映入琉璃眸底,云汲的思绪被拉远,沉吟片刻才道:“温禾她有时像个大人,有时却是小孩子脾性。”

  郁子幽唇角弯一丝苦涩,低声道:“还是师兄观察入微关心同门,我这个师姐竟未曾察觉。”

  “她走之后,我回忆往事种种,才发现这一点。”云汲轻叹一声:“以前,我亦未发觉。”

  郁子幽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调整心态温婉一笑,“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即便你与仙门诸位尊者之意背道而驰,我相信你自有计划,心有分寸。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我更相信,你力排众力,护下温禾是对的。”

  方才的仙门大会之上,众仙未能拿出对抗魔头的主意,倒是一致建议灭掉温禾留在仙门的命灯,除之而后快。

  云汲虽暂时压下众议,但仍不放心。

  云袖微荡,他掌心幻出个琉璃盏,盏内樱草色苗火微晃,外渡淡淡月牙白,静谧而鲜活,“此乃温禾的命灯,我带着诸多不便,便交与你保管。”

  郁子幽接过命灯,“放心,除却裹正,若我十二谷门关阖,任谁也进不得。子幽定不负信任,护好这盏灯。”

  “谢谷主。”

  郁子幽心底一酸,蚊蚋般的声音道:“你就不能……”

  不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像叫温禾那般,从不称呼师妹。

  “什么?”云汲问。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师兄客气了。”

  云汲后知后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唤你谷主,过于生分客套。那么我日后便叫你师妹如何。”

  郁子幽:“……随师兄吧。”

  如此聊天,只会越聊越闷,郁子幽收好命灯,同云汲告辞。

  云汲返回阁内,青色衣摆方拂过门槛,怀中的蟠龙玉珏,亮出一圈蟹壳黄。

  云汲心中一喜,迅速翻出玉珏,只见玉珏圈出的光晕里,依稀传出求救声。

  不知对方身在何处,应是灵力遏制之地,玉珏传递的画面不甚清晰。

  暗黑里,唯有壁墙上的两支火把照明。黑暗深处,跌跌撞撞跑出个女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拼命逃跑间忍不住回望,似被什么可怕之物追赶,倏地一声尖叫,女子跌到,一叠声嘶竭喊叫声中,女子被黑暗中的东西,倒拖回去。

  火把自墙垣坠落,降落的光亮照亮女子的脸,女子放大的瞳孔内满是恐惧,眼梢的泪珠闪着泠光。

  稍顷,女子重新被拖去黑暗深处,地上折射几道亮光,是拖拽的血痕。

  唯有那声,大师兄救命,回荡在玉珏的余晕间。

  之后,玉珏再没了声音。

  草二跟竹已拜访守心阁,欲向大师兄打听温禾的事。方才的仙门高层大会,对温禾极其不利。

  大师兄虽力保温禾,不代表能护温禾长久,仙门诸位尊者压力之下,云汲师兄说不定被动摇了意志。两位决定给大师兄巩固巩固思想。

  结果,门还未进,只见一道霁青色光晕自阁内飞出,瞬间融入远天絮云,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草二竹已面面相觑,大师兄飞得如此急,是为何。

  魔头管辖的地域,集合妖族魔族众邪修,物种复杂。

  整个地牢里,什么奇头怪貌的犯人都有。

  见新来了个貌美小姑娘,狱友们扒拉着玄铁栅栏,欢呼雀跃。

  有个驼背黑牙、头上摇曳三措毛的老头,冲温禾淫~笑一阵,当即脱了裤子。

  四周乌压压的犯人,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淫~叫的淫~叫。

  “女娃,居然是女娃,天啊我没看错吧。”

  “这西暗牢关的可都是男犯,女犯不都在东边的月亮窟么。”

  “瞧这女娃的装扮像是仙门弟子,难不成是狱头可怜咱们,送个仙门姑娘给咱们解解闷。”

  “就送一个?怎么经得住咱们这么多人折腾,就伺候我一个她就受不了啊哈哈哈哈……”

  温禾缩至墙角,紧闭着眼、捂着耳朵,尽量不去听那些污秽语。

  花铃闪了闪,偷偷说:“小主,莫要过分紧张,他们进不来,只能嘴上占你便宜,你得感谢魔头给你整了个单间。”

  温禾:“……”

  即便那些囚犯嘴上占她便宜,也是种莫大煎熬。

  温禾觉得这些罪犯都不正常,看她的眼神是赤~裸~裸的欲望。

  只一眼,她就觉得恶心。

  恶心至极。

  魔头为何要将她关在这,听犯人口中泄露,魔阴王朝不是有专门关押女囚的牢狱么。

  花铃有经验的说“我觉得魔头是故意的,将你关至男牢,是对你的精神折磨。”

  花铃:“你写□□侮辱他,他以类似的方式折磨你,魔头是在有心机的报复。”

  温禾已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淫词秽语,委实有些精神崩溃,“小祖宗,你分析的很到位,可现下怎么办,我半刻也不想呆在这,我会疯的。”

  “嘘,有人来了。”花铃说完赶忙闭嘴。

  来的是白乌左护法,着一身纤弱白衣,迈着轻飘飘似鬼的步伐,摇着白面扇子走进地牢深处。

  方才嚣张□□的男犯见了来者,全数静默,安安静静缩至墙角,似连大气亦不敢出。

  可见这表面阴柔的左护法,威望不小。

  场面安静下来,温禾睁眼观察,每个犯人面上皆露出惊恐神色,有些抑制不住手脚直哆嗦。

  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想来是白乌对在场每个犯人都用过刑。

  又联想到浑身刀口的姜大拿。

  温禾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保佑自己千万不要落在这狠辣娘娘腔手里。

  牢门被青面卒子打开,白乌弱柳扶风般,停至温禾身前。

  “你可知,本护法所为何来?”

  蹲墙角的温禾,怔怔望着那双上挑的桃花眼,还未回答,白乌双唇翕动,“你先对本护法保证,接下来的事,是咱们俩的秘密,不可告之第三人。”

  温禾懵了一瞬,左右望望人满为患的暗牢。

  众人皆睁着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戏楼里听戏听到高潮,屏息以待的戏迷群众。

  白乌狭长眼尾勾出一抹自信,白扇往腕口敲了敲,“此处皆是我的死奴,全听我的,不会背叛我。”

  众犯集体点头,十分真诚。

  温禾:“……你要干什么。”

  白乌俯身,蹲至温禾眼前,轻飘飘的嗓音道:“你先答应我。”

  “我不答应。”温禾下意识说。

  白乌起身,唇角弯出个不怀好意的弧度,刷得打开扇子摇一摇,“看见这些个如狼似虎的男犯了么。赫连君主发了话,待你蛊毒发作,便开了你这方牢门,让这一群男囚好好伺候你。”

  “什什么蛊毒?你……你什么意思。”温禾一瞬间有种窒息的危机感。

  白乌笑,“就是说,你在少室山时,便已中了赫连君主的春情蛊,需得阴阳交合方可解毒。所以,君上才将你关到男牢。”

  温禾:“……”

  这句话的刺激,已经让她的大脑不想再做任何思考了。

  一下就将她刺激傻了。

  花铃暗中叫醒她,“小主小主,冷静冷静,有我呢。”

  温禾这才回过神来,略恍惚的眼,瞧见白乌又重新蹲至她面前。

  两人仅一步之遥,距离过于暧昧。

  白乌身子略略前倾,带着股神秘劲道:“只要你答应我……”

  “不可能,滚。”温禾紧了紧衣领,满眼戒备,往墙角缩了缩。

  白乌:“……你这样误会我,我会心痛的。”

  白乌干脆自袖子里掏出三册蓝底线装话本子。

  《那个村寡妇集》《风花雪月传》还有最新版本的《赫连氏秘史》。

  三册书乃同一作者,哂公子。

  白乌蓦地扯住温禾的袖口,往她手里强塞了支笔,眼含期待,“给我签个名吧,我是你忠实的书迷。这事,不能让赫连君主晓得。”

  温禾:“……”

  花铃瞧见小主今个精神状态不好,暗中催促,“签,给他签。”

  花铃:“只有好处,没坏处。”

  温禾木木握着笔,木木往三册书的扉页上写下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白乌捧着签好名的话本子站起,抱至怀里,神色间是压抑的幸福满足感。

  温禾就挺迷。

  温禾胆子回来点,站起来,质问的口气,“你说,你说我中蛊了?不会是诓我的吧。”

  话本子被小心翼翼藏至袖口,白乌这才正色道:“我为何要吓唬你。你仔细回忆下,赫连君主是否带着一册话本子去少室山找你算账的,最后那话本去了哪儿?”

  温禾仔细回忆细节。

  赫连断拿话本子敲了几遍她脑袋瓜后,虎口一卷,话本子化成灰色齑粉,一缕缕飘进近身数位仙门弟子体内。

  她好像也吸了一鼻子。

  难道……魔头提前将蛊虫藏进了话本子里。

  白乌像是专门解答她的疑惑一样,“是古傩国的春情蛊,中蛊后两三个时辰后发症,非得阴阳调和一番不成。”

  唇角弯出一丝幸灾乐祸,白乌接着道:“不止你,少室山且有数位弟子亦中此蛊。算着时辰,是该情动的时候了。想必,现下的少室山正乱着。”

  像是印证这句话,温禾倏觉体内有股异常暖流蹿动。

  稍顷,整个身子躁动不安,难以说的感觉。

  “卑鄙,下流,无耻,赫连断。”温禾握拳咬牙。

  白乌摇摇头,“我劝你别骂我家君上,你需得求他,因他手中唯有一颗春情蛊解药。”

  白乌说完,往牢笼外走,将出牢门时又折回,凑至防备心极强的温禾身边,附耳说了句悄悄话,这才重新走出牢门,顺手挂了锁,“你蛊毒已发,我不便多留。你想想如何求君上吧。”

  望着幽暗光线中渐行渐远的那片惨白衣角,温禾倏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下,我问你,《赫连氏秘史》是不是你送到魔头手里的。”

  白乌停步,转身,一脸雀跃,“是呀,我是你的忠实书迷,你写的太好了,我忍不住拿给我君欣赏。”

  温禾:“……替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啊。”

  白乌:“客气了。”

  一道细白烟雾漫过,没了踪影。

  暗牢随白乌离去,又沸腾叫嚣起来。

  方才白乌护法道这貌美女娃中了春情蛊,眼下又被扔至这么个地界,这不止让犯人蠢蠢欲动,且血脉喷张。

  尤其先前脱裤子的那个三毛老头,已经抑制不住嗯啊的撸起来。

  这感觉就像饿极了的豺狼虎豹,瞧见一块散着香味的五花肉,但五花肉被一道栅栏门阻隔。

  其余犯人以拳脚锤砸精铁栅栏,以及灵锁,低吼狂叫着欲冲出束缚,冲向少女身边尽情发泄体内邪火。

  温禾于牢底打坐,调整灵力脉息,但抵不住体内情蛊的蠢蠢欲动。

  她只觉额角渗汗,满脸潮红,体内像是有千万只虫子爬,又痒又痛,意识开始飘忽。

  花铃更急,她可解百毒,唯独解不了情蛊。

  它乃花界初成,百花初绽时凝聚之魂。无从体验情~事,乃纯元之气。

  当初花神炼化它时,唯独未曾教它如何解蛊。尤其情蛊更从未涉猎。

  还有一层就是,花最怕的便是虫豕。

  蛊虫亦虫类一种。

  身为百花之魂的它,更是对虫子避而远之。

  所以,先前于少室山,它虽晓得赫连断往话本中动了手脚,却没瞧出对方下了蛊。

  涉猎广泛的花界祖魂,遭遇蛊毒盲区。

  花铃见小主忍得痛苦,安慰道:“小主,要不,我将你送出地牢吧。但地域范围,不能超越魔阴王朝。王朝界门覆盖的魔气太过强大,我若强行冲破,估计得半盏茶时间,就怕那个时候魔头便找上你了。”

  “我快撑不住了。”温禾软身跌至地上,“你看能不能将我送到安全的地界,最好没有人。”

  “晚了晚了,好重的魔气,好像是魔头来了。”花铃说完,隐匿气息。

  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赫连断还未进暗牢,众囚犯便觉一股强大气泽逼得人透不过气。

  甚至本无形的威压之气,化为黑雾实体,丝丝缕缕蔓延幽暗地牢边角。

  肃冷,萧瑟,杀意外泄。

  这等强大魔气,唯有君主赫连断近身数尺,方至如此。

  整个地牢鸦雀无声,众人动亦不敢动。

  一道黑雾无声蔓延,直至囚着温禾的牢笼前,雾气沾地,化作一道暗黑人影。

  正是赫连断,半掩于宽大玄袖下的指骨间,漫不经心夹着一串钥匙。

  赫连断眸底堆积轻蔑笑意,瞅着笼内少女脸色潮红,地瘫软于地,他语调极尽嘲讽道:“本君特来欣赏你的不堪。敢辱本君,便让你体会生不如死是何滋味。”

  宽袖一甩,赫连断将钥匙自栅栏间飞掷笼内。

  清脆一叠声响,堪堪落至温禾脚边。

  赫连断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唇角却牵着一抹别样笑意,“牢里男囚,选一个,可解你蛊毒。”

  温禾拾起脚边的一长串钥匙,每个钥匙柄上贴着与牢房相应的数字,可打开相应之门。

  她勉力站起,稳住身形,尽量让自己走直线。渗着薄汗的指腹,推开牢笼门,走至赫连断身前。

  赫连断嫌恶眼神扫一眼满室的囚犯,语调中夹杂一丝嘲弄,“你若害羞不好意思选,本君便帮你选一个。”

  斜里一瞥,“那个老头子如何?”

  被点名的三措毛老头,一脸不知享受还是痛苦的模样。单手揪着裤腰带的手抖啊抖,但摄于赫连断威压,不敢吱声。

  见眼前少女咬着下唇,似再极力忍耐,赫连断玩味道:“本君再给你机会,选哪一个?”

  温禾仰首,晕红的面颊柔媚可人,双眸氤着水雾,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我选……你……”

  赫连断怔住。

  什么?选他?

  蒜苗选他?

  这个回答显然超纲。

  这个不知羞的蒜苗,便宜竟占到他身上,岂有此理。

  赫连断怒火方要发作,温禾在心里缕了遍词汇,这才将话完整说出来,“我选你奶奶个攥儿,你……你个变态。”

  赫连断,脸绿了下,又转黑。

  眼见着少女软着身子滑至地上,那双白皙柔嫩的小手牵住他的袍角,“赫连断,这样好不好。”

  温禾颇为艰难,才控制住自己话语间不发出呻~吟,到这般程度了,不得不服软,“稿费分你一半,你直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赫连断俯身,一手扼住温禾的脖颈,切齿道:“想痛快死,没那么容易。”

  赫连断指骨间施的力道并不算重,真正让温禾难熬的是体内的蛊虫,她紧紧咬住下唇,直到鲜血溢出。

  赫连断又闻到那股让人心痒的香甜,少女唇上的那抹殷红,让他有些失神,竟引得他情不自禁靠近那双唇瓣,之后微垂了眼睫,缓缓吸了口香气。

  此人血液含着诱人香甜,因自己的难以自控,让赫连断心里有些难耐烦躁。

  想直接将人掐死。

  手上方要施力,温禾启唇,发出一声似有若死的轻吟。

  赫连断如遭雷击,瞬间松开手,任由温禾软趴趴滑至地上。

  赫连断半眯着眸子,后退几步,再后退几步。最后停至牢门滴答着水滴的阶口上,骤然转身离去。

  温禾倒在地上,几乎要晕厥过去。

  耳畔,是囚犯们疯狂的叫声。

  刺耳,扎心。

  花铃闪了闪,“小主,小主,振作点。我发现了魔头的异常,我想我知道如何对付他了。

  温禾磨磨蹭蹭,挨至玄冰床,顿觉身心俱寒。

  那冻骨寒气不知出自玄冰床,还是打魔头体内溢出,再有魔头眸底的一抹危险之色,让人无限压抑,只想逃离。

  赫连断冷眼打量眼前故作镇定的小蒜苗,敲在蓝皮册子上的食指,稍顿,“这几日,本君奔波在外,你倒是过得潇洒。”

  温禾假笑:“我能耐小,干不了什么大事,唯有一点让自己过得快乐的本事,虽然偶尔干点解压的事,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偷盗解压,头一次听如此说辞。

  赫连断点点头,“你的快乐是否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本君不管,但若建立在本君痛苦之上,本君便不会让你好过。”

  “我又怎么了?”温禾忍不住拔声问。

  赫连断起身,手里还握着那本蓝皮册子,此刻的他应是怒极,蓝册子被他捏得卷皱,低沉的音调自唇角逸出:“你不用做什么,留在这里,就是个麻烦。”

  温禾:“有种放我走啊。”

  赫连断捏住温禾的下颌,俯首凑近对方的脸,“你以为本君抓你来是要你来体验魔族风俗,来享乐的?吃鸡偷瓜、煮蛇羹交朋友,还敢敲碎魔阴勇士碑,做凳榻,你是真嫌自己死得慢啊。”

  温禾终于晓得魔头的怒点了。

  除了见她开心,他就不开心外,她一不小心挪用了他盔下勇士的墓碑。

  怪不得堆积角落的那些白石头,形状类似,左右摊着不少纸花,原来是墓碑。

  为什么她掘碑的时候,没人提醒她,可恶的白乌跟黑檀也不提醒她,最重要的是那些墓碑上头没字啊。哪里像坟头了?

  “那个……没人告诉我,那些石头是墓碑。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石头。”温禾有点内疚,无论什么物种,掘坟碎碑是她不对了。

  “无碍,今夜,被你掘碑的孤魂勇士,会来找你。你当面向他们道歉吧。”

  刚好,窗外掠进一阵风,浸了玄冰床的寒气,仿似阴风刮骨。

  温禾下意识往人怀里一扑,抱紧对方腰身,“别呀,我怕鬼啊。”

  赫连断又一次,猝不及防被轻薄,咬牙:“松手。”

  温禾颤着音请求,“你是他们的老大,他们生前听你的,死了也敬你怕你。你替我说说好话,别来找我,我错拉,我愿给他们披麻戴孝重新立碑。”

  蒜苗抱他抱得紧,血香阵阵袭来,赫连断舔了下牙尖,不急不缓道:“怕鬼,却不怕本君。”

  沉浸在鬼氛围中的温禾,这才清醒过来,被他抱着求助的,可是杀人不眨眼另八荒六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温禾松手,调整身形,捏着手心的汗,失态了失态了。

  赫连断俯身,凑近温禾的鼻尖,平静的眼眸蕴着风暴,“你果然不怕本君。”

  直起身后,赫连断继续道:“看来是本君对你太过仁慈,以至于你让忘了,何为惧怕。”

  音罢,墙垣一角开启一道暗门,温禾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截宽大玄袖,扇进暗门。

  随着温禾倒地的一瞬,暗门巨石落下,眼前的光明随石门而降,越缩越小。

  直至石门不轻不重的一声触底声响后,缝隙内再窥不见一丝光亮。

  温禾从地上爬起,借着暗室壁墙上斜挂的火炬之光,瞧见寸步距离处,摊着敞开的一册书。

  定是魔头一道仍进来的,温禾拾起书册,左页精细绘图,右侧篆体小字,只一眼,就不用看了。

  因她再熟悉不过,是《赫连氏秘史》第十七章第八回。

  讲的是魔头赫连短身边的一位张氏美人,无意间惹怒了魔头,被丢至暗室受罚的故事。

  温禾啪得阖上书册,借着壁墙上的依稀火光,朝甬道深处走去。

  按书里所载,甬道尽头设拐角,通拐角,豁然开朗,内有酒池肉林,池内泡着几个因常年不举而心生变态,擅以别种手段折磨女人的半阉人。

  温禾不信邪,魔头亲自打造书中场景,请了专人来还原?

  那么她现在的角色扮演是:张氏美人。

  这个美人的结局如何:

  张氏美人被关入酒池肉林的暗室,被数名半阉人折磨至疯。

  张氏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日里痴痴傻笑,夜里嘶嚎咆哮,身上结了血痂,以残破指甲剥离,继而对着半阉人或痴笑,或抓咬。

  因张氏浑身找不到一处完好肌肤,亦精神失常,被半阉人嫌弃,丢入酒池,溺之。

  赫连短亲赴暗室,验收成果,走至酒池边,对着浮于池中的死尸,哂笑之。

  这一章,穷尽温禾心力,将赫连短的变态残忍、暴戾之相,三两行概括。

  连半阉人都无动于衷的残破死尸,竟勾得赫连短的兴致。

  赫连短当即扑入酒池,欲与张氏的尸体来一场亲密交流。

  浮于酒池中的红袖微动,张氏诈起,迅猛掐拽住赫连短的脖颈,一通抓咬。

  张氏美人装疯诈死,指甲里淬了毒,伤了赫连短,后被赫连短一掌掏心致死。

  张氏乃赫连短无数美人中,死得最惨最烈,亦是最有骨气的一个。

  温禾一面回忆的心惊胆战,一面心底诅咒着魔头,给她这么一个难演的角色。

  腕间花铃一闪,幽怨的口气说:“小主,你方才真丢人啊。”

  温禾瞬间思及扑到魔头怀中的情景,也不能全怪她情急之下被魔头唬住,丢了仙格。

  实则她是真怕鬼,天不怕地不怕,魔头也不怎么怕,就怕鬼。

  此事,涉及到温禾的童年阴影。

  正是心理承受能力薄弱的五六岁年纪,温禾的外婆去世,举家至乡下守丧。

  三更半夜的,睡在她身旁的舅妈,突然发了疯似的掐住温禾的脖颈,拼命摇晃,嘴里说的是些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腌菜缸裂了缝不知道换个新的,家里的电视沙沙响不知道去修,借给隔壁李洪刚的钱什么时候要回来……后来边说边哭,絮叨着一个人走,不甘心,要她一起陪着她走。

  倘若只是舅妈梦游发癔症,不至于将温禾吓坏,让小温禾惊悚的是,舅妈掐着她时,用的是外婆的嗓音。

  嘶哑,苍老,无力,却又透着声嘶力竭。

  小温禾快被掐死时,舅舅赶来,扯开了舅妈。

  次日,温禾醒来,听说是外婆上了舅妈的身,将她当成了死去的外公。

  自那之后,温禾再不敢回乡下,也再不敢见舅妈。

  以至于到后来只要涉及“鬼”字话题,温禾都躲得远远的,哪怕穿到花界成了小花妖,凡听到哪里有幽魂之类的,绝不去凑热闹,恐惧远大于好奇,她亦避而远之。

  温禾向花铃解释:“你不懂什么叫心理阴影,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不能被理性克制,条件反射般的恐惧。”

  花铃抱怨着:“有我在,你怕什么鬼,关键时刻,小主你将我忘了,我没有存在感,当然不开心了。”

  温禾亲了亲腕口的花铃铛,“祖宗祖宗,怎么会把你忘了呢,眼下你小主我遇到了角色扮演的大麻烦,就靠你了。”

  说话间,温禾走过甬道,来到暗室转角。

  转出拐角,果然内设酒池肉林,梁上高低起伏,吊着熏红的鹿肉,纹理清晰美观,酒是清甜的枣花酿。

  昏昧灯烛间,悬着一架藤秋千。

  果然同书里一模一样的陈设。

  但酒池里并未见猥琐变态的半阉人。

  温禾纳闷,戳了戳眼前倒悬的鹿肉,划了一指散着枣香的池中酒,抚了一把藤条秋千。

  魔头没请到适宜的演员?还是魔头私自篡改剧本?

  只听花铃乍叫一声:“糟了小主,这暗室有古怪,地下埋了抑制灵力的灭灵阵法,我一点灵力施不出。”

  温禾暗自提息,果然灵力全失,指尖连一星半点火花亦凝不出。

  温禾发抖:“祖宗,我胆小了。”

  花铃实则亦心慌,它最怕是便是此种抑制灵力术法之地,那它就真成了破铜烂铁,若主子遇险,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但它不能露怯,免得主子更加担心,于是鼓励道:“小主,你一直很勇敢,面对魔头毫不胆怯,敢直面叫板,祖宗我,很佩服。”

  “其实,每次见魔头,我腿肚子都打颤,是我逼自己勇敢的。”温禾说实话。

  “但是……”花铃不解:“但我每次瞧见你直视魔头时,并未显得多惧怕。”

  温禾坦白:“一来演技好,还有一点就是……”环视四周,未发现活物,这才小声对花铃道:“多盯着魔头的脸看,多看几眼那张脸,就不那么害怕了。”

  花铃尖叫:“小主,我竟从未发觉,你是个花痴!”

  “嘘!”温禾理直气壮,“倘若花痴可以让人勇敢的话,我希望再花痴一点。”

  花铃竟无从反驳,“好像……有道理。”

  —

  白乌日常到小黑屋串门,遭拒后,沿着小路悻悻而归。

  黑檀偷偷摸摸打假山后绕出来,报给他一个刚出炉的消息。

  白乌听了,迅速赶到归息殿求见君王。

  他当然不敢表示,是为小水仙而来,只得询问君上这几日的行程,问是否有需他效力之处。

  赫连断随意坐在交椅上,正拿錾刀雕刻人偶,人偶已出形貌,塌鼻短眼五官扭曲,凶悍丑陋。

  赫连断的雕刻艺术精湛,指骨旋转翻飞间,又一丑偶雏形成。

  他吹了吹丑偶身上的木屑,这才道:“双生血咒,你可还记得。”

  白乌一怔,“自然记得。当初鹤焉便是用双生血咒,混入魔阴王朝,从而取得王朝内地下灵息秘图,造出困束王朝五百年的结界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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