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上邪古墓【12】♂♂09-06_黑月光攻略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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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上邪古墓【12】♂♂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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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过洞穴入口,展翅蠕飞的金翅蝶,一行人相继入内。

  高阔洞壁凿刻各色花卉,团团簇簇金蝶攀附其上,似采蜜般煽动翅膀,正西正南洞壁之上,大氅两扇石门。

  内里一片黧黑,深不见底。

  倏有脚步声传来,几人朝洞口一望。

  竟是浅雪草二竹已,各擎一支火把追进洞来。

  三人望见云汲,眸光皆虚恍,一副不敢直视的模样。

  思筠蓦地大喊一声:“快灭了火把。”

  终是晚了,三位擎火把的弟子还未回过神,攀附洞壁的金蝶展翅朝三人攻去。

  云汲旋身,躲过朝他飞扑而来的一只金蝶,一袖风扫去,灭掉几人手中火把。

  金蝶瞬间展翅飞往洞口,将本就不大的墓口,围得密不透风。

  三位弟子自知闯祸,垂首耸肩,挨至云汲身边,待数落。

  “谁替你们解了禁制,你们好大胆子,竟敢跟来。”云汲怒道。

  温禾领口间的小金蚕,拱了拱。

  温禾心虚劝道:“来都来了,你看金蝶封了门,就让三位师弟师妹一道跟着吧。”

  水仙的表情及口吻,微妙而谨慎,云汲便知,解了三位同门禁制一事,同这祸头子脱不了干系。

  温禾自知,又闯祸了,但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今早桑桑同花铃向她透露,昨晚去朝思筠借钱,恰好瞧见三位被下了禁制的同门,并帮人解了封印。

  温禾趿着鞋往外走,同时抱怨金蚕花铃不早点告之她。

  花铃委屈道,昨晚她一直同赫连断在一起,且赖在赫连断的床上睡了。

  昨晚,赫连断站至窗前,捏着一块石头晒了半宿月亮,桑桑不敢近身,只得带着小花寻了隔壁房间暂歇。

  待晨起时分,听到赫连断下楼的动静,桑桑这才进屋摇醒懒床的温禾。

  昨晚,温禾本欲寻个房间去睡,赫连断犯贱不应。

  温禾抢先一步,往床榻一滚,赖着不起。

  不让她走可以,她才不要打地铺。

  十八洞寨,深山茂林一座城,潮气忒重,搁地上睡一宿,保准明早生皮炎起湿疹。

  赫连断倒没同她抢床,只端立窗下,冷幽幽觑着床榻之上滚来滚去的人影。

  温禾被看得后脊冒凉气,魔头是何眼神。

  白嫖都不想要的那种嫌弃眼神。

  他以为她再勾引他。

  罢了,魔头的贞操被夺妄想症,晚期,没得治。

  纤纤酥手垂下帷帐,温禾抱起枕头,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温禾找上对楼的三位同门,与草二互抱互摸了会,转脸厉声提醒三位不该来,又吩咐三位立马动身返回少室山,否则就出门左拐去隔壁房找云汲报信。

  浅雪草二竹已对视一番,点头应了。

  不料三位连她都忽悠,不但未折返少室山,她们前脚出寨楼,三位后脚跟上,直跟到这荒野古墓。

  事到如今,金蝶封门,云汲只得由三位弟子随着。

  温禾忍不住向一早做好盗墓攻略的思筠讨教,“金蝶封门,何时会散,强行破开不成么。”

  思筠摇首,“实则,金蝶乃幻蝶,由墓灵操控,伤了金蝶,便唤醒墓灵,此行将会更为艰难,我们最好不要惹那些蝶。”

  草二拽住温禾袖口,猥琐一笑,“能跟我家苗宝一道探险,我好开心。”

  浅雪嫌肉麻,抱臂哼一声,“当心死里头,看你开不开心。”

  草二欲上前跟浅雪对骂几句过过嘴招,被温禾拦住,“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吵架。”

  赫连断往拉扯蒜苗手腕的手,冷冷一瞥。

  草二只觉整个手臂发凉发麻,寒气顺筋脉往全身穴道上爬,她赶忙怯怯缩回爪,躲至竹已身侧。

  思筠暗笑一下,出声道:“我向白护法那打探的消息,这两道门一则生门,一则死门。究竟哪个是生门哪个为死门,并非固定,而是随天象而变,具体如何应天象规律,一概不清。”

  赫连断启唇,“蒜苗,你不是来过么,如何选生门。”

  温禾鞋底踩黏胶似得,慢吞吞挪向前,停至两扇洞门中央,嚅嗫道:“我……我当时瞎走的。”

  草二不明所以,当即拆台:“温禾,你来过这?你何时来过,从未听说你来过这么远的地界。”

  温禾回首,直冲她挤眼,闺蜜草立刻猜出苗宝定是扯谎了。

  温禾暗瞥一眼魔头,只见对方垂首默咒,弹指间,一簇白焰火浮至身前。

  金蝶见白焰火,竟未扑上前,于是在场几位,懂得此咒术的人,皆幻出白焰火照明。

  竹已掏出个流萤囊,思筠则抛出一盏银桐花,流光溢彩,不比灯烛弱。

  赫连断托着掌心白火,凝视生死两道洞门,“你既这般幸运,再选一次吧。”

  温禾压力甚大:“……别。”望望身后众人,皆一脸无异议,“我若选了死门,诸位怕是要陪葬了。”

  思筠:“我相信你。”

  草二举手:“我绝对相信你。”

  竹已弱弱道:“还有我。”

  浅雪颇勉强,“暂且信你一次吧。”

  最终,连云汲都冲他颔首鼓励。

  温禾只觉人生高光时刻不过如此,这么多人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她,反正谁也不知哪个为生门,哪个是死门,她就不负众望地碰一碰,于是抬脚走向左侧门洞。

  众人提步跟上。

  唯有赫连断一不发,趋步右侧洞门。

  众人蓦地止步,一致走向右侧洞门。

  温禾:“……”

  这哪里是相信她,分明是相信大魔头。

  也对,魔头那般厉害,上古神祇簋门堑都给他劈开,想必一座古坟头亦难不倒他。

  跟着魔头,便是生门。

  她很现实地跟上去。

  渗着水滴,不算深的黑暗甬道过后,闯过几道九宫箭格,又一道石门开启,众人相继入门。

  墙上亮着不知燃了多久的鲛油火把,角落瘫着几具白骨肉尸,空中有微微刺鼻腥臭味。

  正前方是下陷的一方黑水池。

  黑水泛磷光,蠕蠕而动,不可透视,水面不时划过暗拱,仿似下头蛰藏古怪之物。

  思筠道:“下一道门,在水下。我们必须下水。”

  草二瞧着边角堆积的几具白骨架,有两具貌似新死之态,皮肉未完全腐烂,细看遗留的衣饰残片,似是仙门弟子,她不禁弓肩,贴近竹已。

  她嘴上功夫第一,腿脚功夫第二,偏胆量上不了台面。

  云汲担心弟子安危,提议几人暂留此处,待他返归,再来接人。

  思筠断了此念想,指着边角的累累白骨道:“这些人并未下池,为何却成白骨,因墓内每道隔门皆有时限,时辰一到,若有人停留,这壁墙每一寸皆渗毒气,侵蚀骨肉。以三位门中弟子的道行,怕是扛不过。”

  思筠再三叮嘱诸位,阖目下水,随水流而飘,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何事不可睁眼。

  黑水不伤肌骨,但黑水中阴浊邪祟之气,一旦入眼,可随瞳孔浸百骸千穴,从而乱人神智,轻者着魔,重者沦为水尸,切记不可睁眼。

  事已至此,留在池岸是死,下了水,或许还有条活路。

  众人只得陆续阖了眼皮,潜入黑水池。

  因紫筠提议,保持一定距离,莫要挨着,莫要相触,好心无旁骛静心凝神,顺利渡黑水。

  众人随水波而动,被一股无形力量下拽。

  温禾只觉有极轻的物什,扫过颊面脖颈腕骨,直往脖颈里钻,凉软腻滑,痒得很。

  周身时不时撞上硬物,温禾顺手摸了下,一股怪异轻缓的喘息声响在耳畔。

  花铃颤声提醒:“小主,好多水尸,没有眼珠,口内吐出好多细细红信子,你不要乱摸。”

  温禾赶忙缩回手。

  随水流飘了好一会,脚腕倏被什么圈绕住,温禾挣扎几下,竟撤不回。

  花铃道:“小主,是血藻,专吸人血,将人变成水尸,你快用力挣脱。”

  温禾用力挣扎间,花铃又道:“小主,不要听它的,我才是小花,你不要动,越动缠得越紧。”

  温禾目不能视,口不能,鼻息间翻滚细细水泡,一时不知该听谁的,心下大乱。

  直至有东西圈绕上脖颈,似千丝,似游蛇,越发紧致,几乎将她勒得喘不过气。

  温禾已不顾它想,四肢胡乱挣扎,试图扯掉缠绕脖颈脚踝的不明物什。

  “小主,莫要再挣扎,是幻觉,是幻觉。”

  “小主,好多血藻蔓来,水尸亦张牙舞爪涌来一大批,你快些挣扎逃出去。”

  温禾脑内一阵嗡鸣,脖颈窒息感愈发强烈,她始终记得思筠的警告,绝不睁眼。

  四肢脖颈腰肢,皆被缠缚,温禾只觉被什么大力拖拽,快速下沉,不知会被拖去哪。

  耳边仍是两个花铃意见相反的叫嚷声……

  她只觉呼吸困难,再难撑住。

  赫连断第一个上岸,自一道透明水墙穿越而过,水墙极为怪异,可穿人透物,却不渗水一滴。诺大黑水池尽收眼底,水墙似有滤镜之效,原本黧黑深水已变得清澈见底。

  他清晰瞧见众人于水中挣扎之相,水尸,血藻四处游曳,却不伤人。

  血藻擅趁虚而入,扰人神思,一旦中招,水中人将陷入无妄挣扎,直至体力丧失,水尸则蜂拥而上,噬人血肉。

  蒜苗正拼命掐着自己脖颈,鼻息间的水泡愈发密集。

  赫连断一头穿入水墙,再次入黑水池,几个蹬腿间,精准环住少女腰身,少女愈发拼命挣扎,鼻息间咕噜出一串串气泡。

  温禾只觉被一头熊勒住,再无力气反抗,憋得青红的唇微微一启,一股满是血腥味的水灌入口鼻。

  赫连断垂首,将双唇贴至少女唇畔,密音传入对方耳中,“凝神静气,莫睁眼。”

  魔头的声音。

  温禾依附本能,将四肢攀绕上紧贴她身躯的腰身,破水声响起,赫连断将温禾带离黑水池。

  温禾落地一阵咳,抹了把面上水渍,这才睁眼,暗暗瞥魔头一眼。

  水中接吻换气,魔头挺懂啊。

  云汲同思筠,已穿透水墙及岸,而一墙之外,池内三位弟子,正阖目与什么相抗挣扎,十分痛苦。

  云汲本欲穿墙入池,救弟子上岸,被思筠抓住袖口,“赫连君主身负无上煞气,诸邪避退不敢近身,二次入池无恙,但我等万万不可相提并论。你一旦下去,将被血藻缠身,水尸啃噬。”

  “那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师弟师妹丢了命。”云汲甩脱思筠,欲穿墙入水之际,被温禾拦住。

  温禾转而去抓赫连断的袖子,“君上,你下水无恙,你救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赫连断一甩玄袖,“干我屁事。”

  事态紧急千钧一发,温禾直接跪地,满目哀求,“求求你,救救他们。”

  赫连断垂视眸色恻然的蒜苗,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温禾起身,直往水墙撞去,被赫连断拎着后襟扯回,仍至洞壁一角。

  破水声响,一道玄衣复又穿墙入水,赫连断游至三位弟子身旁,掌心溢出极阴寒气,将三人冻成冰坨,猛地一挥袖,三坨冰破墙而出,硬邦邦摔至地上。

  云汲挨个查看,三位弟子无恙。

  温禾挨近赫连断,暗暗摇了下对方玄袖,小声道:“谢谢你。”

  赫连断舔舐牙尖,恨恨道:“你再以死威胁我,我就将他们都杀了。”

  温禾捂脸,手缝里偷觑魔头一眼,唇角微微上扬,轻轻道一声:“嗯啊。”

  沉重石门自行开启,不料门对面十分热闹。

  简而概之:人蝎大战。

  令人意料不及的是,同蝎大战的几人,乃仙门中人。

  地上横躺几位方断气不久的尸首,剩余四位站着出气的,正是吕不达谢天瑶,以及两位门下大弟子,一个阿湘,一个赞干。

  满地牛头大的蝎子一窝一窝爬得人眼花缭乱,正首石门前,蹲着一只足有吊脚楼高的人面巨蝎。

  高颧,绿瞳,涎水拉丝,应是只母蝎。

  蝎群见生人气,纷纷举钳晃尾,朝后来的几人攻去。

  几位一面砍蝎,一面前进,云汲抬剑卸掉横扫过来的鳞甲蝎尾,问打得满额臭汗的吕不达,“你们怎会在此。”

  吕不达强横道:“呵,古墓里头又没葬着你祖宗,凭什么你们能来,我们不能来。”

  谢天瑶为形势所逼,态度倒十分恭顺,“掌门师兄来了简直太好了。”

  温禾见师弟师妹都手脚忙乎的砍蝎子,随即幻出青鸾扇,一扇子掀飞一窝巨蝎。

  温禾一通乱扇之后,再加上后续几人实力参战,暗室群蝎死个精光,蝎壳蝎脚散乱一地。

  温禾不由得亲了亲羽扇,“真好使。”

  地位受到威胁的花铃,叫嚣道:“小主,难道我不好使么。”

  方才黑水池内,小主是乱了神智,以至让血藻趁虚而入,这并非它的错。

  若非思筠提醒不可动用法力,怕惊扰池内怪物群,它一早击溃那些肉粽子。

  温禾安慰花铃,“当然你也好使。”

  门前唯剩一尾人面蝎,数人连攻,人面蝎受了些伤,碧幽幽血水自硬壳缝隙淌出,蝎面扭曲低嚎,声音刺耳抓心。

  云汲飞身而起,问心剑横空扫出一道凌厉银光,直劈蝎首。

  “住手。”人面蝎前,乍现一人,手中金耙抵去问心剑神力。

  众人不由得一愣。

  “小二。”温禾惊道:“你怎么也在这。”

  胖小二已拆了藏辫,手也不残了,头顶一只绿葫芦簪,簪柄处,几片叶子随步伐颤巍巍摇晃,再加上他本就一张圆脸,又顶着个圆滚滚肚皮,瞧着像个铁憨憨。

  “我乃此墓墓灵。”小二道。

  思筠扶额,“你冒充小二,可谓入木三分,我都被你骗了。”

  “我并非有心骗尔等,我既是墓灵,亦是小二,这不冲突。”墓灵拍拍身后人面蝎的一只巨爪,“还不走,想被人卸肢啊。”

  人面蝎倒钩刺的尾巴,威风十足横空一扫,幻做拇指大小的蝎子,翘着尾巴溜了。

  “我守候上邪古墓数万年,嫌少有人闯入墓穴深处,尔等来可是为了传说中能圆人夙愿的宝物。”

  吕不达被蝎子蛰了腿,疼痛钻心,肝着火气吼道:“莫要与我等打机锋,我问你,寰若镜是否藏在这古墓里头。”

  “是,寰若镜,置主墓棺椁,几位身手不凡,我不再阻拦。”墓灵走去紧阖的门扇前,抬手扣了三扣,石门应声打开。

  “我不与尔等为难,若取得太岁钥匙,便可启开主墓之门。”

  石墓中央落有四四方方寒铁黑匣,其上錾绕古老图腾,溢神辉,黑匣中央落有圆孔。

  墓灵指着圆形洞孔道:“启开主墓之钥,就在这黑匣内,那钥匙乃太岁炼化而成,触人体温热,便成钥匙,离人温热肌肤,便是一团软肉。欲取得太岁之钥,需将手臂自洞孔探入,摸到钥匙,方可拿出。”

  云汲疑道:“如此简单。”

  “自然不是。”墓灵笑,“这里头囚着个上古小饕餮,尔等的手若伸进去……小饕餮若不喜欢你的骨肉,吸一两口血便罢了,若喜欢谁的血肉,噬掉整个手掌亦是有可能。诸位人还算不少,能否喂饱小饕餮取得太岁钥匙要看诸位的气运了。”

  “哦对了,提醒一下诸位,若尔等以法力强行破开这寒铁匣子,匣子毁掉的同时,太岁钥匙亦成一团肉糊,主墓便再不可开启。”墓灵颤着绿葫芦补充道。

  吕不达气恼道:“何人想出的搜招,简直耍人玩,不如将这古墓劈了省事。”

  墓灵一脸微妙,“墓毁,墓中之宝岂会完好,这位道人,四肢虽发达,头脑简单了些。”

  吕不达拔剑:“……你。”

  墓灵一脸不屑:“不如让我豢养的人面蝎水尸鬼,陪这位道人过几招。”

  谢天瑶双手扣住吕不达手中欲昂起的仙剑,低声道:“他乃墓灵,一个不高兴封了古墓,你又何必同他置气。”

  赫连断嫌几人聒噪,斜倪吕不达,“由你开始,胳膊伸进去,捞太岁钥匙。”

  吕不达:“……凭什么是我,你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赫连断冷笑一声,满是杀意的瞳眸朝人望一眼,“现在伸手,要么,本君亲自给你剁下来。”

  吕不达望一眼随行几人,无一是赫连断对手。

  于是,咬牙,将微微发颤的手,伸进寒铁黑匣的空洞内。

  不消一会,传出噬咬骨头的咔嚓声,吕不达一声痛嚎,缩回手。

  五根手指已断四根,鲜血滴答淌了满地。

  众人面露不忍。

  “还有另一只手。”赫连断淡淡吩咐着。

  吕不达额心汗珠滚地,苍白双唇紧抿,他是吃错了药,才信了谢天瑶的话,先一步来上邪古墓寻宝。

  谢天瑶道,缥缈宗千浮岛,往天宫丢了颜面,二圣不会再将她们放至眼里。

  眼下又与少室仙府撕破脸,怕是日后无法立足地仙界。

  若寻得上邪古墓中的寰若镜,献于天帝天后,两派崛起指日可待。

  还特么崛起,他都残了。

  吕不达终于明白,自己简直是来给魔头当人肉先锋探路来了。

  吕不达心底不甘,指着撺掇他入墓的谢天瑶,“这女人细皮嫩肉,手脚灵活,说不定一下能摸到太岁钥匙,何不让她一试。”

  谢天瑶一张脸青白交加,她随身弟子阿湘气不过,骂开道:“吕宗主,你身为一门尊主,又是男人,怎能这般将女伴推入火坑,你枉为宗门之主,枉为男人。”

  吕不达身侧的首徒赞干,急了,“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派宗主。”

  阿湘抬剑,指向黑匣中的洞孔,“你这么向着你师父,不如你替你师父送胳膊进去。”

  “你怎么不替你师父贡献一只胳膊。”

  啪啪鼓掌声响起,赫连断唇角噙着抹笑,“感动感动,别急,一个一个慢慢来,诸位谁都逃不了。”

  一句话,氛围骤变严肃。

  云汲此刻亦终于明白,赫连断为何默许他入古墓。

  想必魔头早已打听古墓有这么一道祭肉献血之关卡,若非巧遇两位仙门之主,怕是第一个献臂之人,非他莫属。

  担忧的望一眼身后的三位弟子,若大家一身残疾返回少室山,他这个大师兄也没脸当了。

  吕不达谢天瑶身边的弟子,皆奉献了一次胳膊。

  阿湘手背被撕咬下一块肉,赞干失了一根手指。

  轮至谢天瑶,颇幸运,竟摸到一块软软的东西,往外拖时,小饕餮嗷呜一声,咬断她腕骨,谢天瑶抽回手,血流如注。

  冷眼观赏的赫连断,凉凉道:“一群废物,另一只未残的,上。”

  温禾方要开口,被身侧的思筠扯住袖口,暗暗冲她摇首。

  同为仙门中人,云汲看不得道友受难,自告奋勇,向前一步,“我来试试。”

  浅雪一把抱住对方手臂,“不要大师兄,你是掌门师兄,你若断指缺手残废了,少室仙府颜面何在,三大长老得有多痛心。”

  她朝黑匣迈步而去,“我来。”

  云汲拉住对方,“坚决不可。”

  竹已挺身而出,“那就让我来吧。”

  草二推开众人,奔至黑黢黢洞孔前,抬手往里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胳膊快速探入,又立马尖叫一声迅速缩回。

  众人以为她被咬伤,不料手上连个牙印都不见。

  草二脸色酡红,尬笑,“不好意思太紧张了,再来再来。”

  草二阖目,将抖得中风似得手臂,往洞孔伸去时,被温禾扯开。

  温禾一咬牙一闭眼,胳膊伸进去。

  “不可。”

  云汲赫连断同时握上玉腕,截住少女探前的动作。

  赫连断冷冷抬睫,望向近在咫尺的云汲,“大师兄请吧。”

  云汲果然将手臂探入洞孔,众人屏息以待,许久不见动静。

  然,云汲面色越发寡淡,唇色亦消失不见。

  浅雪急道:“大师兄,你莫强忍,若被咬伤便收回胳膊。”

  云汲:“我动不了,小饕餮似再吸我的血。”

  饕餮何其能吃,怕是将人的血吸干都不够,浅雪猛地将师兄臂膀强力拽出。

  云汲虎口间,落有深深两个血洞,拇指皮肉亦被撕下一道。

  浅雪扯掉裙裾,替人包扎伤口,一叠声问着,“师兄疼不疼,你忍忍,我带了祝融长老的独门伤药。”

  温禾看得既感动又心酸。

  身为女人,她自是明白浅雪对云汲的心意,以前只是猜测,不大确定。现如今患难见真情,那份眉梢眼角流出的真意,那份对心上人的担忧心疼,是骗不了人的。

  云汲任由师妹包扎了伤口,又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我再试试。”

  浅雪死命拦着,竹已草二抢着献胳膊,温禾再次走近寒铁黑匣,“我的手小,小的才灵活,我来试试。”

  纤指探入洞孔的一刻,赫连断握上蒜苗指尖,粗暴地将人往后一掼,若非草二搀扶,温禾简直要当场摔倒。

  众人惊叹眸光中,赫连断将手臂伸向洞孔。

  赫连断覆满冰霜似得一张脸,毫无表情,微表情亦察觉不到。

  不消一会,他指尖拎着一柄挂着血筋的钥匙出来。

  手背上落着几颗齿印,最重的一道,稍稍渗出些血丝。

  温禾惊奇道:“你怎么没事。”

  赫连断并不睬她,而是捏着钥匙走去洞壁,欲启开最后一扇墓门。

  玄铁黑匣这才有了动静,咣咣当当,似是猛撞四壁之音。

  墓灵兴奋解说道:“小饕餮头一次碰到咬不动的骨肉,气得撞墙了。”

  温禾气恼,跑去质问正对钥匙孔的赫连断,“你既能轻松取太岁钥匙,干嘛假手他人。”

  赫连断幽幽望着蒜苗,“你爱瞧热闹,方才不热闹么。”

  温禾不禁第一次瞧不起上古灵兽,小饕餮你怎么不咬死这个人。

  最后一道沉重石门,徐徐开启,顿时灵光大放,刺得人睁不开眼。

  众仙家聚齐石门处,望见内里开凿一座恢弘殿宇,由四根通天柱支撑。

  金砖铺地,璀珠照明,两侧罗列宝箱无数,箱内奇珍目不暇接,仙草灵剑古书卷,鲛衣羽裳佛璎珞……

  吕不达看得眼底胀红,忍着断手胀腿之痛,抬步进石门当口,墓灵伸臂拦截。

  吕不达恼道:“我等牺牲血肉,闯过古墓最后一关,你现下拦截是何意。”

  墓灵:“非也,这满是宝物的主墓宫殿,才是最后一关。三千余年,来此盗墓者无数,唯有十几人入得这墓殿,但未有一人走出去。诸位可想好了。”

  赫连断稳步走入墓殿,思筠紧随其后,余光瞥见犹豫的水仙,一把将人扯入。

  云汲随上脚步,浅雪自然跟着。

  草二提腿迈步间,被竹已拦住,“莫要瞎跟着凑热闹了,方才你我未受伤纯属幸运,温禾有赫连断护着,浅雪由大师兄护着,我灵力微弱,护不住你,这次你听我的,咱们便在此,候着他们。”

  草二心有不甘,脚跟微欠。

  竹已:“上天护你一次,不可能每次都这般幸运,你且珍惜,莫作。”

  吕不达谢天瑶已遭重创,现下十分惜命,考虑一番,原地打坐调息。

  最终,入了主墓殿的几人,穿过通天柱,踩上数百金砖阶梯,终于得见一个浮空三寸的水晶棺椁。

  棺椁旁,盘膝而坐一位青年,五官挺俊,如精雕细琢。垂肩的银丝泛着幽幽蓝光,双手结印,双目紧阖。

  青年通身似挂了一层晶霜,诉说岁月沧桑,他双手结印处,有一团幽光,似一团燃烧的心火,光亮射入棺椁。

  几人围拢棺椁,里头躺着一位美人。

  青丝如瀑,颊面白皙通透,两弯黛眉如山,羽扇长睫,粉润唇瓣胜似樱花,眉梢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笑意,仿似陷入美梦。

  美人双手微叠,搭于胸口,指尖轻握一面錾刻鹮鸟的灵镜,镜面弥漫轻袅雾光,更衬得棺中美人肌肤水润无暇。

  浅雪忍不住歆羡道:“我若能死成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温禾觑见思筠眸光缱绻凄然,直盯着棺中美人看,她只觉两人之间有故事,还未来得及挖下八卦,倏觉领口一动,蜷缩她领口的小金蚕落地化人,桑桑扒着棺椁恸哭道:“主人……”

  温禾呆怔,赫连断却无动于衷,负手而立,眸光似盯着美人手中灵镜,又似瞧着虚空。

  让人探不出半点情绪。

  美人手中灵镜,蓦地折射一道银光。

  墓殿口候着的草二竹已,眼睁睁瞧见棺椁处的几人,眨眼间消失于原地。

  草二欲冲进去寻人,墓灵现身将人拦截。

  棺椁内,灵镜浮空,幻成一面巨大镜墙。

  墓灵颠着头顶的胖葫芦道:“莫焦躁,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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