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_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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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那封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刻着一簇兰花的印章,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但爹当时的处境已经是背水一战,所以不得不和信中的人合作。”

  大皇子坐回了谢病春对面,丧气说道。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对面那人,见他神色冷淡,不悲不喜,好似只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沉默安静,眉宇都不曾耸动一下,高冷疏离。

  他莫名觉得惊惧,只好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继续说道。

  “当时这封信的主人让一个镖局送了几百万两银子给我父皇,对了,好像叫什么振通镖局,当时也是赫赫有名的镖局,作为要求,他则是叫我们在西南散布宁王的谣言。”

  谢病春抬眸,清冷冷地看着他。

  “掌印大概听说过,就是说宁王谋反的事情,西南百姓水深火热,官员贪腐鱼肉这些的。”大皇子避开谢病春的视线,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

  谢病春搭在茶盏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继续。”

  他声音平静冰冷,好似一滴雪水自高处落在心尖,听的人一个激灵。

  “宁王当时在当地其实声望不错,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也闹出了很多幺蛾子,但都无功而返,将近一年时间也没撼动他的地位,直到明德九年,京城发生一件大事。”

  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那年会试考题泄露,牵连到西南,导致当时西南考生无一人可以考试。”

  大皇子的声音逐渐兴奋起来:“宪宗震怒,直接软禁了宁王,之后那个许久不曾联系的送信人突然送了许多武器来,这些武器即是帮助父皇夺位的利器,也是送宁王下地狱的最后一刀。”

  明德九年的往事在尘封多年后的雍兴元年露出端倪。

  谢病春扭头去看灰亮的天,明明即将大雪,可天色却带着刺眼的白光,落在眼底竟有些刺痛,冰白的脸颊被温热的光笼罩着,好似一层雾蒙蒙的白雾。

  明德九年,平静三十年的西南突然出来一支打着宁王旗号的新军,要求宪宗放了当时已经被囚禁半年的宁王,并宣布清君侧。

  举朝震惊,当时已经是内阁首辅的郑樊当机立断,调派当时驻扎在贵州的安南卫赵传长兵奇袭,七日路程被急行到三日,竟然也拦住这支莫名出来的军队。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朝野上到处都是弹劾这位明宗嫡子,仁德懿心皇后独子,在西南一代为虎作伥,卖官鬻爵,草芥人命。

  雪花般的折子堆满了宪宗的案头,宪宗罢朝三日,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当时的太后出面,这才拍案定下此事。

  ——赐死宁王。

  只是赐死的圣旨还未到达云南,一伙黑衣人深夜入了早已没有任何守卫的宁王府,烧杀屠戮,最后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在赞同这伙黑衣人是义军草莽,为国除害,甚至还有人歌颂庆祝,全国欢腾。

  “那伙黑衣人我们也不知道谁。”大皇子说的口干舌燥,最后捧起一盏茶仰头喝完。

  谢病春回眸,那双漆黑的眼珠带着还不曾完全褪去的日光,眼波流动间光泽闪烁,好似水光一闪而过。

  “你们知道司礼监的马车,谢病春的声音,难道认不得东厂的飞鱼服。”

  他声音带着一丝日光晃荡的虚幻,就好似现在整个人被笼在日光中一般,让人窥探不得半丝情绪。

  冰冷冷的,就好似一座冰封多年的雪山。

  大皇子一愣,随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的一下站了起来,震翻了桌上的茶盏,手指颤抖地指着面前之人。

  “你带着人和锦衣卫一起虐杀宁王府众人时,不是合作无间吗。”

  谢病春手指的银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那双冰白的手指冷淡地扶起倾翻在地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指尖。

  大皇子吓得脸色苍白,见鬼一般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之人。

  谢病春轻笑一声,微微侧首,避开那团自窗沿出落下的光,便露出一双漆黑锐利的黑眸。

  好似一双高高扬起的竖瞳居高临下,冰冷无情地注视着面前之人。

  “你不是和黄兴一起折辱王府女眷吗?”

  茶水润湿了他的袖子,水渍慢慢攀岩而上,湿意逐渐在袖子上的晕开。

  “就、不、记、得、了。”

  他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就像蛇信腻滑湿冷地绕着脖颈,恐惧油然而生。

  “你,你,你是谁?”大皇子吓得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着,“你,你是宁王府旧人。”

  他眼底闪过害怕之色。

  “不,不会的,宁王府一个都不剩,全死了!全死了!”

  大皇子手指颤抖,又惊又怒。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紧紧靠着角落奔溃地大喊着。

  谢病春垂眸,身姿巍然不动,好似冬日屋檐下垂冰冻的寒冰钟乳,冷日无青光,浩荡渐穷荒。

  他只是坐着,便足以令人胆寒。

  “里面的客人这是怎么了?”屏风外的小二,硬着头皮问道。

  “没事,喝醉了吧。”陆行笑眯眯地说着。

  二楼本就不多的人,顿时散了个干净。

  屏风内停着外面的动静,各自沉默。

  “是都,死、了。”

  片刻之后,他缓缓敛眉,轻声说道。

  尾指的银戒磕在茶盏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也打破了狭小屏风隔间内的死寂。

  大皇子一直悬着的心倏地落了下来,背后的冷汗这才敢落下来。

  “掌印,掌印为何问起这个?”他颤颤巍巍地问着。

  “宁王之事,掌印应该看得比我明白,迟早是要死的,你们宪宗来位不正,本来就容不下他,想杀他的人太多,他背着谋逆大罪一死,连着仁德懿心皇后都不能一同随明宗同陵……”

  “你们如何确定武器也是同一批人给的?”谢病春打断他的话,缓缓问道。

  大皇子一愣,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这,难道还有不同的人。”

  屏风内是死般的寂静。

  “武器如何送给你们的?”

  大皇子皱眉仔细想了想,突然惊讶说道:“经掌印提点有一点确实奇怪,他们这次不是通过那什么镖局送来的,反而是借着一伙人送来的。”

  他话音一顿,随后意味深长说道:“那伙人可不像普通人,当时西南因为宁王被软禁将近一年,所有宁王的人都悉数被杀,这个西南没有丝毫战斗力,谁都可以长驱直入。”

  谢病春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讥讽。

  “这,事情我都说了,这事说起来也是你们大周内部的矛盾,我们也是各取所需,可赖不到我们头上。”

  大皇子恬着脸地辩解着。

  “明笙给你的信。”谢病春敲了敲桌子,厌恶地打断他的话。

  大皇子僵在原处。

  也不知是被第一份信竟然是明笙送的惊的,还是被掌印竟然知道信在自己手中骇的。

  “我,我不知道掌印……”他躲躲闪闪地说着。

  谢病春安静地抬眸看他。

  大皇子瞬间把余下的话都咽了下来,反而露齿一笑,谨慎地提出条件。

  “若是先见了万岁,这张扳倒明笙的东西,我一定给掌印。”

  谢病春问他要东西,他倒是能彻底心安,早就听说谢病春和明笙不对付,一定是察觉宁王案的异样,打算借此事,扳倒明笙。

  谢病春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大皇子拿出什么出来和我谈判。”

  大皇子脸色涨红,随后强撑着说道:“掌印也不必如此得意,西南如今混乱不安,若是我们安南内乱,西南必定战火重燃,到时候,我们可不会再和大周谈条件了。”

  最后一句话,竟带着威胁之意。

  谢病春漆黑的眉眼扬了扬,随后慢条斯理地靠近大皇子,嘴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

  “那又如何?”

  大皇子瞪大眼睛。

  “西南如今可没有一个我的人。”谢病春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之人,冷淡又无情地说道,“死了,不是正好。”

  大皇子不由吓得牙齿打颤,惊恐地看着面前之人。

  “三日时间,大皇子若是有了打算,欢迎来西厂。”他的目光自一侧的沙漏上一扫而过,说起这话时,甚至颇为斯文君子。

  大皇子目送那个清瘦的背影离开,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万一他去寻明笙了怎么办?”陆行抱剑坐在车辕上,蹙眉说道。

  谢病春眉眼低垂,靠在马车一侧,淡淡说道:“正中下怀。”

  陆行一愣:“那,那那封信……”

  谢病春睁眼,盯着一处光晕出神,他眼眸极亮,落了光便似水波闪烁。

  “明笙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信上怎么会写上自己的名字,这些不过猜测罢了,且作为证据时,他手下的人自然会有一万个理由为他洗刷污名,甚至倒打一耙。”

  “咦,掌印的意思是大皇子也知道。”陆行恍然大悟,“是了,周生当初被牵扯到科举案,这才推了他上来,他也是借着宁王一案博得宪宗信任,才彻底在内阁站稳脚。”

  “这么巧的时间,他们也不是傻子,且造势之人都是文人,诸多符合条件,也该联想到了。”

  “怪不得他会带明笙的信来。”陆行握拳打了一下手掌,豁然开朗,“看来他确实会去找明笙,可能还会在他和掌印之间两相比较,”

  马车内的谢病春并未说话。

  他脸色苍白极了,连着唇色都透出青色,闭眼坐在角落里时,好似一块融不化的冰。

  这般静静的坐着,和喧闹的声音格格不入。

  “娘娘!”马车外,传来陆行高兴的声音。

  “掌印回来了吗。”明沉舟提着一大堆礼物,笑问道。

  “回来了回来了。”陆行指了指里面。

  明沉舟连忙把东西放在车辕上,伸手推了进去,自己拎起裙摆,熟练地钻入马车。

  “我回来啦!”明沉舟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病春还未睁开眼,就感到一只滚烫的小手贴着他的脸:“掌印怎么脸色不好。”

  他一睁眼,就看到明沉舟担忧的视线。

  “不碍事。”他侧首,握住她的手,哪怕外面寒冬腊月,她在外面走了一圈,依旧手心滚烫,就像一个小火炉。

  “玩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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