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_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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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原本围在京兆府的人听完了全部堂审,早已迫不及待要去交流讨论,人群很快就三三两两散去,露出空旷的大街。

  明沉舟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大树下站着的那个青衫男子。

  男子身形修长,头戴青色方巾,穿着被洗得发白的同色长衫,干净简单,一笑起来眉眼弯弯,温柔斯文。

  “表哥!”

  明沉舟喜色不掩,想也不想就拎着裙子朝着他飞扑而起,长长的裙摆迎风而动就像一只蹁跹而来的蝴蝶。

  钱得安伸手把人接了过来,也免得她一头扎进来。

  “这么大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他伸手扶正明沉舟鬓间发簪,笑说着。

  明沉舟笑得连唇颊处的梨涡也掩不住,激动说道:“太高兴了嘛。”

  钱得安只是看着她笑,俊秀的面容格外温和。

  他只比明沉舟大一个月,但因为是家中长子,自小担负责任,素来早慧沉稳,深得一群小孩的喜欢。

  其中明沉舟因为和他年纪相仿,自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追着跑,可谓是青梅竹马。

  她爬树,他站树下等着,她摸鱼,他在岸边看着,就连上房揭瓦,他会帮着放风。

  未入宫前,明沉舟最喜欢的去表哥家玩。

  “钱柔柔呢?”明沉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朝着身后张望着。

  “今日是大集,和娘一起赶集,我是听说今日沐辛案开审才来看一眼的。”

  钱得安说话间,突然抬眸朝着明沉舟身后看去,和对面树下的谢病春视线撞在一起。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这才各自移开视线。

  “舅舅舅母好吗?”明沉舟并未察觉异样,眉开眼笑地笑问着。

  “很好,只是很担心你。”

  钱得安看着面前梳起妇人发髻的女子,笑问道:“这几日坊间都在说你的光荣事迹呢,娘听了好几夜睡不着。”

  明沉舟一惊,眨巴眼,好奇问道:“说我什么?”

  “说你抚养幼帝,居功甚伟,还说你大义灭亲把品行不端的侍读白荣行赶走,保护幼帝神思清明,还说你维护胡承光免受奸人所害。”

  钱得安缓缓说着,看着明沉舟略显迷茫的脸,随后无奈一笑,心知这个流言不是她自己传出来的。

  “罢了,你在宫中要保护好自己,政事诡谲,非不得已,不要贸然出手。”

  明沉舟眉心一皱,突然扭头向后看去。

  谢病春正垂眸靠在树旁,夏日明媚的日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落在他身上。

  安静又寂寞。

  身侧到处是热闹喧嚣的人群,可隔着日光,到他这里便只剩下无边的沉默。

  “他是谁?”

  钱得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明沉舟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回眸低声说道:“司礼监掌印,谢病春。”

  钱得安眉心皱起,担心说道。

  “他太过危险,你不该和他掺和在一起。”

  谢病春不管在朝野还是在民间都是声名狼藉之辈。

  “我那日入宫前在人流中看到表哥了。”明沉舟垂眸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表哥这样着急的神色。”

  钱得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我们没用。”

  明沉舟打断他的话,展眉一笑。

  “是我自己愿意入宫的,和你们没有关系。”她笑,“我想给自己拼一个前程,自然要搏一搏。”

  “入宫是我选择。”

  “和谢病春合作也是我的选择。”

  “之后不论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钱得安沉默地看着她,哪怕是谴责,落入那双明亮的双眸中也显得格外温柔。

  “表哥会支持我的选择吗?”

  明沉舟定定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我都很支持。”钱得安犹豫片刻,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一如既往地无奈说道,“毕竟每次都要陪你一起受罚。”

  明沉舟小时候太过调皮总是在闯祸,可每次受罚都能拖的钱得安和她一起受罚,哪怕他真的只是不小心经过而已。

  “马上就七夕了,夜市一定很热闹。”明沉舟见状,展颜一笑如星华灿烂,“你等我一会。”

  钱得安嗯了一声。

  明沉舟这才转身朝着谢病春走去。

  “掌印。”她笑眯眯地喊着。

  谢病春垂眸,神色冷淡。

  “掌印准备何时回宫。”

  他依旧不说话。

  明沉舟挑眉,背着手低头,凑到他面前,露齿一笑,灿烂明亮。

  长长的西珠耳环在空中荡了又荡,细碎的光泽能晃了眼。

  “今天有七夕夜市呢。”她唇颊处的梨涡若隐若现,“我想去夜市玩。”

  谢病春的视线落在她瞳仁中,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反问着:“陆行就带出一块令牌。”

  明沉舟立马扭头去看陆行。

  陆行和她面面相觑,最后僵硬点头:“嗯,就一块。”

  说话间,他悄悄把另一外令牌藏到腰后。

  明沉舟皱眉,疑惑地打量着面前两人:“司礼监就一块令牌?”

  说出去要笑死人了!

  谢病春眉眼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陆行磕磕绊绊找补道:“是我是我,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出门就带了一块。”

  明沉舟为难地皱起眉。

  陆行悄咪咪看了谢病春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迹象,心神一动,小声问道:“娘娘要去哪?”

  “想和表哥表妹一起逛夜市,今日难得出来,总不好浪费,还要给桃色柳行买点栗子糕回去,听说今夜有灯会,也想买几个花灯回去玩。”

  陆行又是觑了谢病春一次,拖长声音,干巴巴说道:“这样啊,那……”

  “不如一起。”

  明沉舟一愣,眉头一皱,一头雾水:“嗯?”

  “不如一起啊。”陆行一反刚才慢吞吞的神色,变得极为热情,“我也要给兄弟买东西回去呢,正好一起啊。”

  “那掌印呢?”

  明沉舟眨眨眼,犹豫地看着谢病春。

  谢病春眉眼低垂,神色平静,淡淡说道:“都可。”

  明沉舟还有些犹豫。

  老实说,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话都到这里的,再拒绝就显得自己不知好歹一样。

  她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既然如此便一起去吧。”身后传来钱得安温和的声音。

  谢病春抬眸,绕过明沉舟,和他身后的青衣男子视线撞在一起。

  “掌印大人。”

  他行礼,恭敬却不过分谦卑。

  谢病春嗯了一声,站直身子,目光自他身上收回,落到明沉舟身上。

  明沉舟立马介绍道:“我表哥,钱得安。”

  “这些日子,多亏掌印在宫中照拂舟舟。”钱得安再一次行礼道谢。

  “各取所需。”谢病春冷冷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陆行忙不迭跟了上去。

  明沉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对着明沉舟解释道:“他就是这般脾气。”

  钱得安收回视线,最后低头看向表妹,微微一笑:“舟舟很了解他。”

  明沉舟挽着他的手紧跟着追了上去。

  “肯定啊。”她直白说着,目光一惊落在两侧摊位上,“毕竟是大靠山,总不好让他迁就我。”

  钱得安看着她兴奋的侧脸,许久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舟舟到底是长大了,猝不及防,无人庇护。

  七夕是大节,夜市也极为热闹,天还未黑,街上人群早已摩肩擦踵,摊贩一眼望不到头。

  明沉舟一开始还顾忌身后的谢病春,不好意思放开了玩,可等被眼前热闹迷了眼,差点连钱得安都没拉住她。

  “这个给柔柔,她喜欢吃甜的。”

  “舅母是不是爱吃这个,买买买。”

  “表哥,是你喜欢的竹蜻蜓呢。”

  “这个给舅舅吧,他爱喝酒。”

  “这个面具好合适表哥啊。”

  谢病春隔着几尺距离都能听到明沉舟欢快的声音,又甜又亮。

  她正拿着一个面具,伸手要扣在钱得安脸上。

  眸光微晕红潮,两颊霞光荡漾。

  她一向爱笑,可此刻的笑,又和在宫中时的明艳笑意截然不同。

  目之所及,竿旗穿市,楼台歌舞,金碧倒影,是人间特有的繁华盛世,浩荡之气。

  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呲笑一声。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想来也不过如此。

  陆行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拿着面具,这一笑,立马正襟危坐放下面具,状若无事发生。

  “在十三坊等她。”

  谢病春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行莫名屏住呼吸,只等着他离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沉舟仰头看着面前栩栩如生的长蛇花灯,突然开口:“这个花灯好好看。”

  那花灯是长蛇腾飞的形状,漆黑的表皮被打磨地格外漂亮。

  钱得安看也不看,只是接下来说着:“那就买下来。”

  那老板热情地迎了过来,笑说着:“姑娘好眼光,可这是老朽今年最得意的精品,科举在即,长蛇遇水便化龙可是好兆头啊。”

  “可要拿下来看看。”他搓着手,热情问道。

  明沉舟也不知为何,突然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背后是涌动的人群,熙熙攘攘,人影杂沓,一眼可见欢声笑语,灯火明亮,满耳都是商贩吆喝声,人群呼朋声。

  她不知为何突然张望了一下,还未想清楚自己在看什么,就听到表哥的声音。

  “舟舟在看什么?”

  明-沉舟一愣,扭头笑说着:“刚才听到有人在买炙子骨头,突然想吃。”

  “那等会去买。”钱得安笑说着,接过老板手中的长蛇花灯,在她面前晃了晃,“喜欢吗?”

  明沉舟看好一会儿,最后盯着那只乌漆漆的竖瞳,好一会儿说道:“我又不科举买这个做什么,我想要这个小兔子花灯还有这只小猫花灯,这几个莲花灯也给我抱起来。”

  原本脸色不好看的老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送给万岁的。”钱得安付钱时低声说问道。

  “嗯。”明沉舟抬眸,灿烂一笑,“小猫给他,兔子给柔柔,剩下几个给桃色他们。”

  钱得安只是看着她笑,听着她说完,这才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逛了许久,只等到华灯阑珊,明沉舟这才意犹未尽地开口:“回去吧,别让掌印久等了。”

  十三坊是夜市的尽头,再往东就是官僚办事的地方,往西便是民居,此刻已经有不少富贵人家的马车等在这里接自家姑娘少爷回去。

  按理这么多人,要找到谢病春那辆简单朴素的马车还是有些难度,结果明沉舟一眼就看到了。

  无他,因为马车周围还是熟悉的一个活人也没有。

  熟悉的感觉。

  “今日谢谢表哥了。”明沉舟站在马车前,接过几盏花灯插在马车上。

  冷硬的马车瞬间可爱起来。

  钱得安看着笑着摇摇头,随后把零食都递了过去,这才说道:“回宫多照顾自己,外面很好,不需要担心。”“你有我娘的消息吗?”明沉舟抱着零食,抿唇,小声问道。

  钱得安脸色凝重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就是好小心,我还在宫中,明笙才不会这么蠢。”明沉舟皱了皱鼻子,反过来安稳着。

  “嗯,我已经让如清帮我打听一下了。”

  明沉舟笑说着:“哦,安家那个格格不入的小兔子啊,我之前只听闻安家个个都是暴脾气,后来百闻不如一见,安相确实是个火药桶。”

  钱得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到底是长辈,不要无礼。”

  明沉舟皱了皱鼻子,随后又问道:“那明自流有没有给你惹麻烦,他要是又出言不逊,你跟我说,我一定打的他满地乱跑。”

  “凤台性子天真,你不必对他如此苛刻。”钱得安无奈笑着,随后又解释着,“你入宫后他就被明相拘起来读书备考了,只在入夏的那一日,他从家里跑出来,这才见了一次。”

  “他很好,想来今年一定能得偿所愿,你不必担心。”

  明沉舟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息,抬眸愣愣地看着他,嘴角不由瘪了瘪。

  钱得安像是明白她想的,微微一笑,神色不羁从容。

  “长辈之苦,我辈自承当。”他缓缓伸手,揉了揉明沉舟的脑袋,就像小时候亲昵地揉着小女孩一般,笑说着,“我不怨。”

  “回去吧。”

  他亲自扶着明沉舟的手臂上了马车。

  夏日夜风吹得他衣袂翻动,可他又亭亭站在小巷口,任由横风闯堂而过,亦是纹丝不动,其人如玉,不坠青云。

  明沉舟趴在车窗前,最后看着表哥消失在巷口,这才不舍地收回脑袋。

  “他是钱家人?”马车内,一直闭眼小憩的谢病春开口问道。

  明沉舟不解问道:“表哥一家是姓钱啊。”

  谢病春睁眼,定金打量着面前迷茫的人,最后又缓缓说道:“他今年为何不参加科举。”

  明沉舟丧气说道:“好像是曾外祖父的问题,听说钱家原先也是官宦之家,后来得罪人出事了,三代人禁止科举为官,表哥是第三代。”

  “何事犯罪?”

  “我不知道。”明沉舟瞅了瞅手中的油布纸布,长叹一声,“他们都不和我说,表哥应该知道,但他也不和我说。”

  “祸及三代的大罪。”

  他缓缓说着。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罪名,明明留了人命,却又断了活路。”她侧脸去看谢病春,“掌印知道吗?”

  谢病春并未说话,半张脸陷入阴影中,只露出一点冰白的下颚。

  “不知。”

  他冷淡疏离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

  明沉舟自宫外带回了不少东西,悉数都分了出去。

  听说谢延那到松子糖和小猫花灯后,高兴地从床上蹦起来,连着睡觉都要把花灯挂在床前,松子糖更是格外珍惜。

  “夜市好不好玩啊。”临睡前,桃色眼巴巴地问着。

  “好玩啊,都是吃的玩的,还有放烟花和花灯。”

  桃色夸张地哇了一声。

  明沉舟的视线突然落到柳行摘下的西珠长耳环上,怔怔看了一会,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耳环滴溜溜地滚走了。

  柳行愣了一会儿,犹豫问道:“这珠子可是哪里不对?”

  明沉舟笑了笑,收回手,随口说道:“没,看它圆滚滚的,忍不住弹一下。”

  柳行松了一口气,小心把珠子收起来:“这十来年海上战事不断,鲛人出海也都不敢出海,这么好成色的西珠如今已经少见了。”

  “台州又是溃堤,又是饱受倭寇侵扰,民生如此多艰。”明沉舟叹气,“也不知道掌印的案子审得如何了,既然短时间内没有办法驱赶倭寇,溃堤的事情也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桃色闻言立刻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

  “奴婢倒是听说原先有个浙直总督能文能武,保了浙江以及福建多年安稳的,在百姓中名声很好,而且他在浙江的时候,打倭寇也很厉害的,之前打得倭寇都不敢来了。”

  “这么厉害,怎么也没听人说过。”明沉舟失笑,“可别把戏文上的当真了。”

  桃色啊了一声,又不敢说话了,因为她也忘记到底是听谁说的。

  “反正若是真的有英雄就好了。”她嘀咕说着。

  雍兴元年的七夕眨眼就到了,谢延坐上皇位后第一个可以庆祝的大节,內宫无比重视,朝堂也难得安静下来。

  幸而当夜大宴并未出差错,东西两宫难得齐心,整个宴会便办的高高兴兴,宏大华丽。

  这是明沉舟第一次操办如此大的宴会,忙得脚不沾地,万幸身边有英景桃色等人的帮衬,加之谢病春就像一块招牌,到哪都很好用,二十来天的忙碌总是圆满落下帷幕。

  明沉舟紧绷了一晚上的心神在回宫的路上终于松懈下来,忍不住撑着手,靠在软靠上眯了过去。

  “明夫人。”

  明沉舟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桃色惊讶的声音。

  “刚才在席中喝醉了,出来醒醒酒,不知怎么就迷路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彻底让明沉舟清醒过来。

  她一动,底下的人也紧跟着回声。

  “怎么回事?”明沉舟声音还带着困意,懒懒问道。

  “明夫人迷路了。”桃色无辜说着。

  “找个小黄门送夫人出宫。”明沉舟并未多看明夫人一眼,只是淡淡说着。

  “娘娘。”明夫人突然出声,稳着声音说道,“钱小娘很想娘娘,因无法入宫,便托了臣妾给娘娘带几句话。”

  明沉舟原本懒洋洋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低眉顺眼之人,好一会儿,微微勾唇,露出一丝冷笑。

  “就去花浪亭吧。”

  明夫人脸色一喜。

  凉亭内很快便剩下她们两人,明夫人脸上的谦卑之色逐渐褪去,到最后只剩下明沉舟熟悉的高傲。

  “我娘让夫人带什么话?”明沉舟开门见山地问道。

  明夫人用帕子抿了抿嘴角,淡淡说着:“让你在宫中好好听你父亲的话,不要再和他作对了。”

  明沉舟失笑,声音轻柔但口气却开始咄咄逼人:“什么时候我娘也知道这些朝野的事情了,夫人若是故意消遣本宫,可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她今日穿着深青翟衣,红领襈裾,内搭玉色单纱,层层繁琐,头戴九龙翠冠,上有翠盖,下垂珠结,大小十二花树,这身庄严肃穆的礼服一旦神色冷凝时,便显得越发威严华丽。

  明沉舟在明府时,一向不爱出门,深居简出,就连府中下人也说她脾气好,明夫人对她的印象还处在总是温温柔柔笑着的模样上。

  今日乍一看她这本冷淡的模样,一时间愣在原处,差一点就要忍不住拍桌子了,可随后看着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她的桃色,高高举起的手缓缓放下。

  “娘娘哪里的话。”她咬牙说着,忍气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是你爹让我转达的,钱小娘在府中很好,让娘娘不用担心,但祸福相依,娘娘也该为明家考虑才是。”

  明沉舟眉眼低垂,盯着指甲上的丹寇,微微一笑:“如何考虑?”

  “司礼监处处紧逼,要把台州溃堤的案子扣到你爹头上。”明夫人说起正事,人也冷静下来,避开明沉舟的视线,“你和谢病春关系不错,你爹想要你去探探口风。”

  “探、口、风。”明沉舟扬眉,一字一字笑脸盈盈问道,好似又回到了明府那般柔顺的模样,“探哪些口风?”

  明夫人蹙眉,不耐说道:“都问问总不会错的。”

  明沉舟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绕着手中的帕子,爽快应下:“好啊。”

  明夫人见状,立马得意翘了翘嘴角,又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斜眼去看明沉舟,以为她是妥协了,神色倨傲不屑。

  “你爹也是为你好,你在宫中能活的这么滋润,还不是要靠你爹在朝外撑着,之前赶走白荣行已经让你爹大发雷霆了。”

  明沉舟垂眸,一言不发。

  “你听话点,钱小娘也少受点苦。”

  明沉舟浓密的睫毛终于动了动,抬眸,轻声说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我娘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等你事情办好了,你爹高兴了,自然可见面。”明夫人不耐烦地说着。

  明沉舟叹气,脸上露出忧愁之色:“掌印的脾气大夫人也有所耳闻,便连爹爹也讨不得好,我这一去若是不小心惹怒了他,以后在宫中便越发困难了。”

  “爹总该先让我见见娘吧。”

  她最后说着。

  明夫人眉头狠狠皱起,盯着明沉舟看了许久,这才不屑说道:“我去问问。”

  “那爹什么时候答应我见娘,我便什么时候送来情报。”明沉舟立马紧赶着承诺着。

  此话一次,明夫人立马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明沉舟。

  “明夫人!”桃色的大嗓门立马警惕响起,隔了这么远也听得清清楚楚,“你做什么!”

  她叉着腰,不悦呵斥着。

  明夫人立马收回手指,低头瞪着明沉舟。

  明沉舟无辜地看着她,小声说道:“这是掌印送的人,我反抗不得,收了进来当做大宫娥,平日看我看得颇紧。”

  明夫人闻言,立马忌惮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桃色。

  “你身边都是掌印的人!”

  明沉舟脸色沉重点头。

  “不若我找几个丫鬟送进宫来。”她说道。

  明沉舟大大咧咧应下:“好啊,刚好可以接着送丫鬟的名义,让我见见我娘。”

  明夫人嘴角不屑的往下撇了撇,随后矜持说道:“我去问问。”

  明沉舟点头。

  “桃色,送明夫人出宫。”

  桃色大声应了下来,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她这般急匆匆的模样,让明夫人的警觉之心立马提了起来。

  “不敢有劳桃姑娘。”明夫人立马警惕拒绝着,言辞突然恭敬起来,看着明沉舟隐晦说道,“娘娘让其他人送臣妾即可。”

  明沉舟也不强求,随手点了一个小黄门。

  小黄门立马恭敬地迎人出宫。

  桃色看着远去的明夫人,古里古怪地变了声响,不解问着一侧的柳行:“怎么态度突然变了。”

  明沉舟噗呲一声笑起来,一本正经说道:“大概是你太凶吧。”

  桃色大惊失色,连忙捏了捏自己的脸。

  圆嘟嘟肉呼呼!

  不应该啊!

  作者有话要说:惊!一宫太后被宫女控制石锤!

  明夫人(小心):桃色姑娘原本是哪里来的?

  小黄门(得意):原本是司礼监的书令呢。

  明夫人(皱眉):娘娘和桃色姑娘关系很好。

  小黄门(高兴):对啊,总是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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