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猴灭口？
“呼呼！”
劲风四起。
在远处五行山下猴头兴奋地嘶喊声中，几欲人高的尘土、枯叶席卷八方，几粒迸到白马身躯的沙粒，竟是直接嵌入肉中，如弹丸一般犀利强劲！
唐僧以袖掩面，牵白马顶着狂风而行，萧索瘦弱的背影，在漫天尘土当中，如不屈古松，让人动容。
天色渐暗。
晚霞涌起。
本就金色的霞光慢慢从五行山山巅开始往下褪去，如一尊不动神佛缓缓脱下身上袈裟。
……
“师傅！”
“师傅！！”
“师……傅！！！”
也不知道是嘶喊了大半天以至有些劳累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猴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语调也从先前的高昂亢奋，渐转为低声悲鸣，如山间鳏寡孤兽，在夜色缓缓降临时刻被悲怆涌入心头。
听到这语调变化过后的呼喊，不知何故，唐僧心底莫名生起了几分复杂，脚步也是不由得愈快了几分。
终于，在越过一处山坳之后，他见到了那只传说当中的猴子。
只是……
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
眉间土，鼻凹泥。
神色枯槁，形如尸骸。
这猴子，当真是当年那擎铁棒大闹天宫，让各路仙神束手无策，使十万天兵天将为之胆颤心惊的齐天大圣美猴王么？
这分明就是一只营养不良，甚至是即将入土的山间消瘦野猴啊。
唐僧的目光望向猴子的同时，不远处，五行山山脚之下，猴子也是艰难地抬起了头颅，不断扭头努力甩掉眼角厚厚的眼屎，看向了唐僧。
面容俊朗不失英气。
一身素白僧袍。
双手合十，脚踏金色晚霞而至。
似一尊佛。
这就是观音大士口中，那将把自己救出这五行山，然后自己将要一路保护着去西天求取真经的师傅么？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
唐僧走到了猴子面前。
低头。
看向猴子的眼神没有惊恐、没有排斥、没有厌恶。
只有淡淡的温和，和轻轻的笑意。
在这一瞬间，猴子有些惘然，似乎自己依旧是当年那个斜月三星洞当中四处打闹、不听法会的顽劣小猴。
而面前这人，就是那授自己一身神通的菩提祖师。
“师，师傅！”
惘然当中，猴子下意识地呢喃出声。
“哎！”
唐森闻言，微微一笑，温和地应了一声。
然后一撩僧袍，就那样径直坐在了猴子旁边，伸出手很是细心地帮猴子拿掉了头顶之上的枯叶、杂草，整理着他那数百年来不曾整理过的毛发。
“师傅这是作甚？”
“快，快救俺老孙出去。”
“快！”
像是孩童一样略微平静了片刻之后，急迫的表情出现在了猴子的脸上，甚至双眼深处，还有一些不满的情绪流露。
他被压了整整五百年。
没有人能够理解到他对自由的无上渴望。
这个地方，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别急。”
唐僧轻轻一笑，手中动作不停，依旧是慢慢整理着猴子的毛发，轻轻抚摸着猴子的猴头，猴子无法看到的眼神，有些凝重。
因为他感应到了猴子的急迫，以及急迫背后，那蠢蠢欲动的杀机。
猴子的杀机，其实并不是特意针对唐僧而生。
而是妖族特有的心性在作祟。
妖族本心，易摇而不易定，大部分的抉择，都更倾向于顺从先天而生的暴躁本性，这便有了许多世间惨状。
如猴头当年的大闹天宫，便是如此。
也如现在。
猴子急着要唐僧救自己出来，而唐僧却是在‘磨磨唧唧’，故而他性子里面的暴躁本性起来了，于是杀机蠢蠢欲动。
这一点，唐僧自然知道。
他也不想磨磨唧唧的再撩拨猴子的杀机，他只想确定一件事情……
猴子，有没有看到自己打杀那双叉岭三妖？
“师傅请放心。”
就在此时，猴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唐僧的微思。
“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五百整年，早已知错。”
“如今，只求师傅给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俺脱困，然后好保护师傅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这猢狲猴头，心思倒也算灵巧，看穿了唐僧心中所想的一部分，故而很是真挚地开口道。
“哈哈哈哈！”
“你这猴头！”
唐僧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右手稍稍用力地拍了拍猴头，然后开口道。
“在贫僧看来，你这猴子知错是假，心服是假，所说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贫僧放你出来。”
“是也不是？”
身为一名穿越者，对孙猴子脾气、秉性的这点了解，唐僧自然还是有的。
“师傅这是哪里话？”
“俺方才言语句句属实，真的是已经一心向佛。”
猴子的话语依旧真挚。
只是，眼神却是有些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唐僧。
“好！”
“既然如从，贫僧便来看看，你这猴子是怎么一心向佛，又是怎么心甘情愿跟贫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
望着猴头，唐僧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缓缓起身。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还烦劳师傅去到山巅云深处，将佛祖留下的金字压帖揭起。”
“届时，俺老孙便能直接脱困而出，然后尽心保师傅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猴子立即激动了起来。
他等脱困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五百年。
“山巅啊？”
唐僧喃喃，面上突露难色，昂头望着高耸入云五行山的同时，似无意地开口道，“此山甚高，又甚是陡峭，贫僧如何上得去？”
猴子闻言，脱口道：“师傅不是修行中人么？先前打杀三妖时分，分明……”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猴子一双金睛视野当中，已经失去了唐僧的踪影。
无比诧异地抬头，然后猴子便是看到，先前还是一脸温和、慈爱的唐僧，此刻早已经是满脸杀意的一飞冲天，拔地而起数十丈之高。
然后……
他倒转身躯，握拳而下。
拳罡之浑厚，如一袖缠龙。
“轰！”
下一瞬，唐僧落地，拳头狠狠砸在了猴头之上。
这，这是要……
杀猴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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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处五行山下猴头兴奋地嘶喊声中，几欲人高的尘土、枯叶席卷八方，几粒迸到白马身躯的沙粒，竟是直接嵌入肉中，如弹丸一般犀利强劲！
唐僧以袖掩面，牵白马顶着狂风而行，萧索瘦弱的背影，在漫天尘土当中，如不屈古松，让人动容。
天色渐暗。
晚霞涌起。
本就金色的霞光慢慢从五行山山巅开始往下褪去，如一尊不动神佛缓缓脱下身上袈裟。
……
“师傅！”
“师傅！！”
“师……傅！！！”
也不知道是嘶喊了大半天以至有些劳累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猴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语调也从先前的高昂亢奋，渐转为低声悲鸣，如山间鳏寡孤兽，在夜色缓缓降临时刻被悲怆涌入心头。
听到这语调变化过后的呼喊，不知何故，唐僧心底莫名生起了几分复杂，脚步也是不由得愈快了几分。
终于，在越过一处山坳之后，他见到了那只传说当中的猴子。
只是……
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
眉间土，鼻凹泥。
神色枯槁，形如尸骸。
这猴子，当真是当年那擎铁棒大闹天宫，让各路仙神束手无策，使十万天兵天将为之胆颤心惊的齐天大圣美猴王么？
这分明就是一只营养不良，甚至是即将入土的山间消瘦野猴啊。
唐僧的目光望向猴子的同时，不远处，五行山山脚之下，猴子也是艰难地抬起了头颅，不断扭头努力甩掉眼角厚厚的眼屎，看向了唐僧。
面容俊朗不失英气。
一身素白僧袍。
双手合十，脚踏金色晚霞而至。
似一尊佛。
这就是观音大士口中，那将把自己救出这五行山，然后自己将要一路保护着去西天求取真经的师傅么？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
唐僧走到了猴子面前。
低头。
看向猴子的眼神没有惊恐、没有排斥、没有厌恶。
只有淡淡的温和，和轻轻的笑意。
在这一瞬间，猴子有些惘然，似乎自己依旧是当年那个斜月三星洞当中四处打闹、不听法会的顽劣小猴。
而面前这人，就是那授自己一身神通的菩提祖师。
“师，师傅！”
惘然当中，猴子下意识地呢喃出声。
“哎！”
唐森闻言，微微一笑，温和地应了一声。
然后一撩僧袍，就那样径直坐在了猴子旁边，伸出手很是细心地帮猴子拿掉了头顶之上的枯叶、杂草，整理着他那数百年来不曾整理过的毛发。
“师傅这是作甚？”
“快，快救俺老孙出去。”
“快！”
像是孩童一样略微平静了片刻之后，急迫的表情出现在了猴子的脸上，甚至双眼深处，还有一些不满的情绪流露。
他被压了整整五百年。
没有人能够理解到他对自由的无上渴望。
这个地方，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别急。”
唐僧轻轻一笑，手中动作不停，依旧是慢慢整理着猴子的毛发，轻轻抚摸着猴子的猴头，猴子无法看到的眼神，有些凝重。
因为他感应到了猴子的急迫，以及急迫背后，那蠢蠢欲动的杀机。
猴子的杀机，其实并不是特意针对唐僧而生。
而是妖族特有的心性在作祟。
妖族本心，易摇而不易定，大部分的抉择，都更倾向于顺从先天而生的暴躁本性，这便有了许多世间惨状。
如猴头当年的大闹天宫，便是如此。
也如现在。
猴子急着要唐僧救自己出来，而唐僧却是在‘磨磨唧唧’，故而他性子里面的暴躁本性起来了，于是杀机蠢蠢欲动。
这一点，唐僧自然知道。
他也不想磨磨唧唧的再撩拨猴子的杀机，他只想确定一件事情……
猴子，有没有看到自己打杀那双叉岭三妖？
“师傅请放心。”
就在此时，猴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唐僧的微思。
“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五百整年，早已知错。”
“如今，只求师傅给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俺脱困，然后好保护师傅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这猢狲猴头，心思倒也算灵巧，看穿了唐僧心中所想的一部分，故而很是真挚地开口道。
“哈哈哈哈！”
“你这猴头！”
唐僧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右手稍稍用力地拍了拍猴头，然后开口道。
“在贫僧看来，你这猴子知错是假，心服是假，所说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贫僧放你出来。”
“是也不是？”
身为一名穿越者，对孙猴子脾气、秉性的这点了解，唐僧自然还是有的。
“师傅这是哪里话？”
“俺方才言语句句属实，真的是已经一心向佛。”
猴子的话语依旧真挚。
只是，眼神却是有些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唐僧。
“好！”
“既然如从，贫僧便来看看，你这猴子是怎么一心向佛，又是怎么心甘情愿跟贫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
望着猴头，唐僧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缓缓起身。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还烦劳师傅去到山巅云深处，将佛祖留下的金字压帖揭起。”
“届时，俺老孙便能直接脱困而出，然后尽心保师傅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猴子立即激动了起来。
他等脱困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五百年。
“山巅啊？”
唐僧喃喃，面上突露难色，昂头望着高耸入云五行山的同时，似无意地开口道，“此山甚高，又甚是陡峭，贫僧如何上得去？”
猴子闻言，脱口道：“师傅不是修行中人么？先前打杀三妖时分，分明……”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猴子一双金睛视野当中，已经失去了唐僧的踪影。
无比诧异地抬头，然后猴子便是看到，先前还是一脸温和、慈爱的唐僧，此刻早已经是满脸杀意的一飞冲天，拔地而起数十丈之高。
然后……
他倒转身躯，握拳而下。
拳罡之浑厚，如一袖缠龙。
“轰！”
下一瞬，唐僧落地，拳头狠狠砸在了猴头之上。
这，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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