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元春无可奈何
宁骏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女人不是人。”
可卿转过来，哼了一声，“你才不是人呢！”
宁骏笑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可卿闭着眼睛转过身去，“才不听你的鬼话！”捂住了耳朵。
于是宁骏在她脊背上写字，一笔一划轻轻重重，惹得可卿笑出声来，“好痒的，你写什么呢？”
可卿俏脸越发绯红，“不跟你闹了，就会欺负人家。咱们说正经儿的！”
宁骏失声道：“难道刚才不是正经儿的？”
“呸！”可卿娇嗔着上来要拧宁骏的嘴。
宁骏自己凑过去，可卿反而面红耳赤，啐道：“你这人，惯会得寸进尺。母后都说了，让妾身管着你些，偏人家心软。”
宁骏笑道：“可卿不仅心软，更重要的是身软，柔若无骨，袅娜绰约，就是你了！”
可卿白了宁骏一眼，“夫君，才在西宁王府，妾身见到了老太妃。”
宁骏只一门心思的扣着她的手，敷衍道：“这有什么希奇的，四王八公联络有亲，七弯八拐的关系都可以归到这位老太妃名下。”
宁骏闻着可卿身上的馨香，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可卿抓住了他这只手，防不了另一只手，不由娇嗔道：“夫君！再这么闹，我就恼了！”
五个儿子分家产，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起门来打的头破血流？
唉！
诗云，人生如朝露，逝者如斯夫。
“好吧好吧！”宁骏才怏怏的收回禄山之爪，打趣道：“你快说，不然我不保证能忍住。”
可卿眉眼弯弯，“那夫君知道老太妃说了些什么？”
宁骏脑海里闪过一句话，顺嘴接了过来，“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
宁骏把手伸进她的袖笼，轻轻握着她的柔荑摩挲，“肯定没有好话！”
可卿噗呲一笑，“夫君，老太妃这回说的是好话！”
宁骏的感伤也只持续了一秒钟，然后就开始搂着可卿，往她身上蹭，好卿卿的叫的人肉麻。
可卿嘤咛一声，啐道：“夫君，咱们好好儿的说话，好不好？”
可卿气的又要去拧他，却反而被偷袭，薄怒道：“我真的生气了！”
声音细腻酥甜。
宁骏才端坐好了，哄道：“好好好我不闹了，认真听你说话。”
可卿啐道：“你离我远点。”把他的手放回去。”老太妃跟妾身说了元春姐姐。”
两只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宁骏。
宁骏怀疑道：“平白无故的和你说她做什么？”
可卿笑道：“还不是因为夫君一句话？你忘记曾邀她来王府里来玩儿？”
宁骏恍然笑道：“当时只是客气客气，不必当真！”
可卿脸上桃花灿烂，一字一句道：“可是有人当真了！”
宁骏看着她，问道：“老太妃？”
可卿点点头，“她老人家问了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夫君对元春姐姐到底什么意思？”
宁骏忍不住清清嗓子，掩饰内心的尴尬。只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有意思“三个字，改成：“没意思。”
可卿嗔道：“妾身才不信呢！元春姐姐那么美，夫君就没有想过？瞧瞧府里那些丫头的衣裳，夫君也不怕她们着了凉！”
宁骏只当作没听见，“这位老太妃年纪大了，说什么不必放在心上。”又想动手动脚。
可卿伏在他怀里，笑道：“老太妃可没说要将元春姐姐许给你。反而夸赞了元春姐姐贤德淑慎，恪勤奉职呢！”
宁骏想了想，怎么像册文上面的词儿呢？
是了，老太妃的意思莫过于让元春备位宫闱，进位贤德妃咯！”那是自然，她老人家是想元春做皇上的妃嫔。”
“啊？”可卿吃惊的掩着小嘴儿，“那夫君你怎么办？”
宁骏忍不住双手拧着她滑腻的脸颊，“什么怎么办？我有你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一听就是假话，但妾身还是喜欢听。”可卿挽着他的手，靠在宁骏的肩膀，“夫君要是真喜欢元春姐姐，为何不争取一下？其实夫君不必顾忌妾身的。”
宁骏托起她的小脑袋嘬了两口，“我就是觉得元春与众不同，要说我想娶她回家，好像……“故意顿了一顿，见可卿那认真样儿，打趣道：“也不是不行啊！”
可卿神色黯然了一下，啐道：“还说没意思呢！”
宁骏笑道：“你也太多心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可卿美目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自从妾身进了你的王府，妾身便预料到了。”忍不住又呸了一句。
宁骏不得不纠正道：“是一妻多妾。比如我宁骏，便只有你一个结发妻子，其他的不过才人选侍淑女。”
可卿眼睑里满含秋水，“夫君让妾身占了先，以后遇到好的了，会不会后悔？”
宁骏捏了她的鼻子，“都说了是我占了先，只能在我这棵树上终老了！”
可卿情意绵绵，“妾身愿意，就赖在你这棵树上了。以后休想甩掉妾身。”
两人窃窃私语，温存一番。
大明宫仙居殿内，老太妃才从西宁王府回来。毕竟年纪大了，这么折腾一番也实在够呛。
元春侍立在一边，端着茶给了老太妃：“娘娘，且歇一歇，臣给您弹一首曲子可好？”
老太妃接过来喝了一口，方才笑道：“你的曲子最动听，又心灵手巧的，旁人都不及你。”
元春脸颊微微羞红，“娘娘谬赞，臣不过自学，都是娘娘教导有方，才有臣的今日。”
“你啊，就是这么谦虚谨慎。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老太妃放下茶盅，“一味守拙，也不见得是好事。”
元春也只有在老太妃面前才稍稍显出真性情，她摇头笑道：“臣本也没有志向企图，若有福分侍候娘娘一辈子，便心满意足了。”
老太妃不悦，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论容貌论才情，你在这皇宫大内算是头一份。那个吴惜儿样样不如你，现在成了贵妃，还有那个周爱，比你进宫还晚两年，也是贵人了。你总该有个打算。我一个老婆子，还要你侍候就是耽误了你！”
元春说起这些，总是风轻云淡，站在老太妃身后替她捏着肩膀，“娘娘，您知道臣的性子，本就做不惯那些。”在皇帝面前献媚调情，处心积虑抬高踩低，还要时时刻刻算计别人。当年父母将她送进宫来，她无可奈何。即便她与世无争，也有老太妃的宠爱，依旧免不了排挤和冷眼，身边日日凄风惨雨。这些年的煎熬，生生将那个性情活泼，开朗洒脱的女孩儿磨炼成循规蹈矩的闺阁淑女，眉眼间总有化不开的忧郁。
老太妃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啊，书读的越多，便越害了你。要是朝廷开女科，说不定你能考个状元回来，只是啊，女孩儿总是要嫁人的。你父母送你进宫，可不是让你做一辈子女官。纵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父母和家族想想！”
元春沉默了。
老太妃继续说道：“原本我也不想逼你，有我在，谁也不能将你怎么样。但眼下不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元春眼中闪过浓重的忧虑，低声道：“因为西宁郡王薨逝？”
“是啊！”老太妃叹息一声，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东西南北四王是个整体，他们背后就是一个个像甄家和贾家这样的勋贵人家。之前北静郡王战死，亏得大家同心协力保住了郡爵。现在西宁郡王这么一走，郡爵必然是保不住的。李家的那几个儿子实在不成气候，指望不了他们。一损俱损，将来要是东南二王也去了，咱们家里那些人谁还能站出来？”
老太妃又是一声长叹，“一等伯牛继宗威望差的太多，他还当不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眼看就是江河日下的局面。”
元春静静的听着老太妃的念叨，一向聪慧的她已经隐隐猜到老太妃接下来的话。不知不觉眼中沁满泪水。
“就在西宁府里，南安王妃给了我南安王的一封亲笔信，你也看看？”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页纸出来。
元春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来。
上面寥寥数语，自感精力不济，后继无人。最末一句，让元春看的顿时手脚冰冷，“吾等之生机其在宫闱阃内欤？”
老太妃拿过信纸，起身在灯烛上燃尽了，“南安郡王也是未雨绸缪，若不及早打算，只怕将来措手不及。你以为呢？”
元春脸色数变，哽咽道：“娘娘，为什么是我？”
老太妃慈爱的摸着她的脸，“孩子，咱们女人家生来就是受苦的，特别是咱们勋贵家的女孩儿，只不过家族的一枚棋子罢了。知道我这个镯子是怎么来的吗？”她抬起手腕亮出一对玉镯。
元春摇摇头。
老太妃脸上难得带着羞涩，“是你祖父送我的。若不是我进了宫，哪里轮得到史家小姐？不过，那就没有你了！”
元春惊讶的看着老太妃，她从来不知道老太妃和自己祖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对自己青眼相看。
“娘娘，我……知道了！”两行眼泪涌出来，伤心到了极处。
老太妃也自伤感不已，“孩子，想开些吧！等将来你做了皇妃，甚至皇后，皇太后，你便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
元春哭泣道：“只怕我做不到……“
老太妃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这便不用你操心了。我去和太上皇说，皇上最是仁孝，不会不听的。”
元春擦了泪，沉吟道：“娘娘，自从北静郡王薨逝，太上皇便让四亲王管理部务，显然是为了继续平衡朝中各方。如此一来，我们反而不必着急了。”
老太妃眼睛一亮，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只是什么都不说，其实比谁都瞧的明白！这里只咱们娘儿两个闲聊。太上皇这一招将皇上经营了十来年的朝廷大政打的支离破碎。但也不是没有问题，那几个亲王可有一个省油的灯？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所以你什么也不必做，不管太上皇和皇上意愿如何，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元春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了，她根本无从拒绝。
曾经她也有美好的憧憬，在这一刻彻底粉碎了，心也冷了。
眼前闪过一幕幕鲜亮的记忆，而后又一个个变成灰色凋零。
最后一幕却停在了宁骏那张可恶的脸上，始终不曾变色。
老太妃放下心事，重新拉她坐在身边榻上，笑道：“今儿去西宁王府，见到了忠顺家的那个小媳妇儿。你和她很要好吧？”
元春险些陷入沉思不能自拔，听了老太妃的话，忙答道：“臣和她见过几次。”
“不要紧！”老太妃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痕，“我也喜欢她。难怪骏哥儿闹下那么大的乱子也要抢了她去，模样儿是极好的。”
元春脸上显出些许笑意，“她与其他王妃不同。”
老太妃躺在一边靠背上，“小门小户可怜见的，自然不同。”语气平淡。
元春不禁想说几件可卿的趣事，话到嘴边又咽下。
老太妃忽然笑道：“听说骏哥儿对你很有意思？”
元春一颗心儿立刻怦怦的跳，像小鹿乱撞，“臣……臣不知道。”不知不觉慌乱起来。
老太妃瞧元春闪烁的眼神，打趣道：“他就没有送你一点东西？比如手镯之类的？”
元春黯然，耳边却想起宁骏那恼人的声音。他竟然叫自己的名字！还想请自己去他家！他还骗自己母亲和祖母病了！简直……简直……太可恶了！
老太妃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深深的一叹，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且说狭小的马车内，宁骏拥着可卿，“想起明儿还要操心石印书坊、养济院街、新闻报纸、制作玻璃，一桩桩一件件，真烦不胜烦。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可卿促狭道：“妾身才不想呢！你还是将元春姐姐接进府里来吧？不然早晚被夫君折腾死。”脸上红云久久不褪。
宁骏又要闹她。
可卿慌忙求饶：“好夫君，好哥哥，妾身再也不敢了！”身上还是被香了几下，啐道：“这是第几遭了？再也不信你了！”
宁骏看着马车顶上，心思渐渐飘的远了，似乎到现在，金陵十二钗只见了两个，外加两个丫头晴雯平儿。
真是失败！
“夫君，元春姐姐……“不知道可卿要说什么。
宁骏这会子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随口说道：“我给皇上写个折子！”
“啊？夫君，你要皇上将元春姐姐赐给你？”可卿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宁骏好奇的看着她：“赐给我什么？”
可卿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啐道：“妾身都听见了！”
宁骏换个舒服些的姿势抱着她，心里想着要不要写个几万字的奏折，将乱七八糟的事情交代一下，不然严重影响了他作为神京第一逍遥王爷的声誉。
可卿在一边噘着嘴，小眼神看着出神的宁骏，满满的娇羞。
马车外，王德等几个太监远远的围着马车，不让人靠近。
王爷王妃也真是，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没完没了？
王德大着胆子催了几次，里面的声音让他再也不敢说话了。
宁骏扶着可卿上了马车，回头看着夕阳余晖下的西宁王府。西宁郡王显耀一世，终究成为了过去。今日赫赫扬扬，也是最后的风光，等一众王公大臣等离去之后，只剩满眼的纸钱和一地的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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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卿闭着眼睛转过身去，“才不听你的鬼话！”捂住了耳朵。
于是宁骏在她脊背上写字，一笔一划轻轻重重，惹得可卿笑出声来，“好痒的，你写什么呢？”
可卿俏脸越发绯红，“不跟你闹了，就会欺负人家。咱们说正经儿的！”
宁骏失声道：“难道刚才不是正经儿的？”
“呸！”可卿娇嗔着上来要拧宁骏的嘴。
宁骏自己凑过去，可卿反而面红耳赤，啐道：“你这人，惯会得寸进尺。母后都说了，让妾身管着你些，偏人家心软。”
宁骏笑道：“可卿不仅心软，更重要的是身软，柔若无骨，袅娜绰约，就是你了！”
可卿白了宁骏一眼，“夫君，才在西宁王府，妾身见到了老太妃。”
宁骏只一门心思的扣着她的手，敷衍道：“这有什么希奇的，四王八公联络有亲，七弯八拐的关系都可以归到这位老太妃名下。”
宁骏闻着可卿身上的馨香，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可卿抓住了他这只手，防不了另一只手，不由娇嗔道：“夫君！再这么闹，我就恼了！”
五个儿子分家产，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起门来打的头破血流？
唉！
诗云，人生如朝露，逝者如斯夫。
“好吧好吧！”宁骏才怏怏的收回禄山之爪，打趣道：“你快说，不然我不保证能忍住。”
可卿眉眼弯弯，“那夫君知道老太妃说了些什么？”
宁骏脑海里闪过一句话，顺嘴接了过来，“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
宁骏把手伸进她的袖笼，轻轻握着她的柔荑摩挲，“肯定没有好话！”
可卿噗呲一笑，“夫君，老太妃这回说的是好话！”
宁骏的感伤也只持续了一秒钟，然后就开始搂着可卿，往她身上蹭，好卿卿的叫的人肉麻。
可卿嘤咛一声，啐道：“夫君，咱们好好儿的说话，好不好？”
可卿气的又要去拧他，却反而被偷袭，薄怒道：“我真的生气了！”
声音细腻酥甜。
宁骏才端坐好了，哄道：“好好好我不闹了，认真听你说话。”
可卿啐道：“你离我远点。”把他的手放回去。”老太妃跟妾身说了元春姐姐。”
两只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宁骏。
宁骏怀疑道：“平白无故的和你说她做什么？”
可卿笑道：“还不是因为夫君一句话？你忘记曾邀她来王府里来玩儿？”
宁骏恍然笑道：“当时只是客气客气，不必当真！”
可卿脸上桃花灿烂，一字一句道：“可是有人当真了！”
宁骏看着她，问道：“老太妃？”
可卿点点头，“她老人家问了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夫君对元春姐姐到底什么意思？”
宁骏忍不住清清嗓子，掩饰内心的尴尬。只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有意思“三个字，改成：“没意思。”
可卿嗔道：“妾身才不信呢！元春姐姐那么美，夫君就没有想过？瞧瞧府里那些丫头的衣裳，夫君也不怕她们着了凉！”
宁骏只当作没听见，“这位老太妃年纪大了，说什么不必放在心上。”又想动手动脚。
可卿伏在他怀里，笑道：“老太妃可没说要将元春姐姐许给你。反而夸赞了元春姐姐贤德淑慎，恪勤奉职呢！”
宁骏想了想，怎么像册文上面的词儿呢？
是了，老太妃的意思莫过于让元春备位宫闱，进位贤德妃咯！”那是自然，她老人家是想元春做皇上的妃嫔。”
“啊？”可卿吃惊的掩着小嘴儿，“那夫君你怎么办？”
宁骏忍不住双手拧着她滑腻的脸颊，“什么怎么办？我有你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一听就是假话，但妾身还是喜欢听。”可卿挽着他的手，靠在宁骏的肩膀，“夫君要是真喜欢元春姐姐，为何不争取一下？其实夫君不必顾忌妾身的。”
宁骏托起她的小脑袋嘬了两口，“我就是觉得元春与众不同，要说我想娶她回家，好像……“故意顿了一顿，见可卿那认真样儿，打趣道：“也不是不行啊！”
可卿神色黯然了一下，啐道：“还说没意思呢！”
宁骏笑道：“你也太多心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可卿美目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自从妾身进了你的王府，妾身便预料到了。”忍不住又呸了一句。
宁骏不得不纠正道：“是一妻多妾。比如我宁骏，便只有你一个结发妻子，其他的不过才人选侍淑女。”
可卿眼睑里满含秋水，“夫君让妾身占了先，以后遇到好的了，会不会后悔？”
宁骏捏了她的鼻子，“都说了是我占了先，只能在我这棵树上终老了！”
可卿情意绵绵，“妾身愿意，就赖在你这棵树上了。以后休想甩掉妾身。”
两人窃窃私语，温存一番。
大明宫仙居殿内，老太妃才从西宁王府回来。毕竟年纪大了，这么折腾一番也实在够呛。
元春侍立在一边，端着茶给了老太妃：“娘娘，且歇一歇，臣给您弹一首曲子可好？”
老太妃接过来喝了一口，方才笑道：“你的曲子最动听，又心灵手巧的，旁人都不及你。”
元春脸颊微微羞红，“娘娘谬赞，臣不过自学，都是娘娘教导有方，才有臣的今日。”
“你啊，就是这么谦虚谨慎。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老太妃放下茶盅，“一味守拙，也不见得是好事。”
元春也只有在老太妃面前才稍稍显出真性情，她摇头笑道：“臣本也没有志向企图，若有福分侍候娘娘一辈子，便心满意足了。”
老太妃不悦，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论容貌论才情，你在这皇宫大内算是头一份。那个吴惜儿样样不如你，现在成了贵妃，还有那个周爱，比你进宫还晚两年，也是贵人了。你总该有个打算。我一个老婆子，还要你侍候就是耽误了你！”
元春说起这些，总是风轻云淡，站在老太妃身后替她捏着肩膀，“娘娘，您知道臣的性子，本就做不惯那些。”在皇帝面前献媚调情，处心积虑抬高踩低，还要时时刻刻算计别人。当年父母将她送进宫来，她无可奈何。即便她与世无争，也有老太妃的宠爱，依旧免不了排挤和冷眼，身边日日凄风惨雨。这些年的煎熬，生生将那个性情活泼，开朗洒脱的女孩儿磨炼成循规蹈矩的闺阁淑女，眉眼间总有化不开的忧郁。
老太妃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啊，书读的越多，便越害了你。要是朝廷开女科，说不定你能考个状元回来，只是啊，女孩儿总是要嫁人的。你父母送你进宫，可不是让你做一辈子女官。纵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父母和家族想想！”
元春沉默了。
老太妃继续说道：“原本我也不想逼你，有我在，谁也不能将你怎么样。但眼下不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元春眼中闪过浓重的忧虑，低声道：“因为西宁郡王薨逝？”
“是啊！”老太妃叹息一声，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东西南北四王是个整体，他们背后就是一个个像甄家和贾家这样的勋贵人家。之前北静郡王战死，亏得大家同心协力保住了郡爵。现在西宁郡王这么一走，郡爵必然是保不住的。李家的那几个儿子实在不成气候，指望不了他们。一损俱损，将来要是东南二王也去了，咱们家里那些人谁还能站出来？”
老太妃又是一声长叹，“一等伯牛继宗威望差的太多，他还当不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眼看就是江河日下的局面。”
元春静静的听着老太妃的念叨，一向聪慧的她已经隐隐猜到老太妃接下来的话。不知不觉眼中沁满泪水。
“就在西宁府里，南安王妃给了我南安王的一封亲笔信，你也看看？”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页纸出来。
元春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来。
上面寥寥数语，自感精力不济，后继无人。最末一句，让元春看的顿时手脚冰冷，“吾等之生机其在宫闱阃内欤？”
老太妃拿过信纸，起身在灯烛上燃尽了，“南安郡王也是未雨绸缪，若不及早打算，只怕将来措手不及。你以为呢？”
元春脸色数变，哽咽道：“娘娘，为什么是我？”
老太妃慈爱的摸着她的脸，“孩子，咱们女人家生来就是受苦的，特别是咱们勋贵家的女孩儿，只不过家族的一枚棋子罢了。知道我这个镯子是怎么来的吗？”她抬起手腕亮出一对玉镯。
元春摇摇头。
老太妃脸上难得带着羞涩，“是你祖父送我的。若不是我进了宫，哪里轮得到史家小姐？不过，那就没有你了！”
元春惊讶的看着老太妃，她从来不知道老太妃和自己祖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对自己青眼相看。
“娘娘，我……知道了！”两行眼泪涌出来，伤心到了极处。
老太妃也自伤感不已，“孩子，想开些吧！等将来你做了皇妃，甚至皇后，皇太后，你便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
元春哭泣道：“只怕我做不到……“
老太妃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这便不用你操心了。我去和太上皇说，皇上最是仁孝，不会不听的。”
元春擦了泪，沉吟道：“娘娘，自从北静郡王薨逝，太上皇便让四亲王管理部务，显然是为了继续平衡朝中各方。如此一来，我们反而不必着急了。”
老太妃眼睛一亮，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只是什么都不说，其实比谁都瞧的明白！这里只咱们娘儿两个闲聊。太上皇这一招将皇上经营了十来年的朝廷大政打的支离破碎。但也不是没有问题，那几个亲王可有一个省油的灯？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所以你什么也不必做，不管太上皇和皇上意愿如何，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元春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了，她根本无从拒绝。
曾经她也有美好的憧憬，在这一刻彻底粉碎了，心也冷了。
眼前闪过一幕幕鲜亮的记忆，而后又一个个变成灰色凋零。
最后一幕却停在了宁骏那张可恶的脸上，始终不曾变色。
老太妃放下心事，重新拉她坐在身边榻上，笑道：“今儿去西宁王府，见到了忠顺家的那个小媳妇儿。你和她很要好吧？”
元春险些陷入沉思不能自拔，听了老太妃的话，忙答道：“臣和她见过几次。”
“不要紧！”老太妃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痕，“我也喜欢她。难怪骏哥儿闹下那么大的乱子也要抢了她去，模样儿是极好的。”
元春脸上显出些许笑意，“她与其他王妃不同。”
老太妃躺在一边靠背上，“小门小户可怜见的，自然不同。”语气平淡。
元春不禁想说几件可卿的趣事，话到嘴边又咽下。
老太妃忽然笑道：“听说骏哥儿对你很有意思？”
元春一颗心儿立刻怦怦的跳，像小鹿乱撞，“臣……臣不知道。”不知不觉慌乱起来。
老太妃瞧元春闪烁的眼神，打趣道：“他就没有送你一点东西？比如手镯之类的？”
元春黯然，耳边却想起宁骏那恼人的声音。他竟然叫自己的名字！还想请自己去他家！他还骗自己母亲和祖母病了！简直……简直……太可恶了！
老太妃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深深的一叹，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且说狭小的马车内，宁骏拥着可卿，“想起明儿还要操心石印书坊、养济院街、新闻报纸、制作玻璃，一桩桩一件件，真烦不胜烦。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可卿促狭道：“妾身才不想呢！你还是将元春姐姐接进府里来吧？不然早晚被夫君折腾死。”脸上红云久久不褪。
宁骏又要闹她。
可卿慌忙求饶：“好夫君，好哥哥，妾身再也不敢了！”身上还是被香了几下，啐道：“这是第几遭了？再也不信你了！”
宁骏看着马车顶上，心思渐渐飘的远了，似乎到现在，金陵十二钗只见了两个，外加两个丫头晴雯平儿。
真是失败！
“夫君，元春姐姐……“不知道可卿要说什么。
宁骏这会子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随口说道：“我给皇上写个折子！”
“啊？夫君，你要皇上将元春姐姐赐给你？”可卿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宁骏好奇的看着她：“赐给我什么？”
可卿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啐道：“妾身都听见了！”
宁骏换个舒服些的姿势抱着她，心里想着要不要写个几万字的奏折，将乱七八糟的事情交代一下，不然严重影响了他作为神京第一逍遥王爷的声誉。
可卿在一边噘着嘴，小眼神看着出神的宁骏，满满的娇羞。
马车外，王德等几个太监远远的围着马车，不让人靠近。
王爷王妃也真是，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没完没了？
王德大着胆子催了几次，里面的声音让他再也不敢说话了。
宁骏扶着可卿上了马车，回头看着夕阳余晖下的西宁王府。西宁郡王显耀一世，终究成为了过去。今日赫赫扬扬，也是最后的风光，等一众王公大臣等离去之后，只剩满眼的纸钱和一地的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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