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军师今年三岁半（四）
“当然不是了，”三夫人转向旁边的二夫人：“听说咱们清清不知怎的坠了湖，你二姨娘同我啊那是忧心的不得了，特意过来看看你……你这孩子，亲娘走的早，我们自然是想着能帮就帮，多多帮衬你一些才好。这不，给你带了些补品……都是些好货，其余的就都给你存库房里了，你且好好收着！”
说着，三夫人招人上来将人参等物呈给池清清看。
“除了这些，你三姨娘专门从草原搜罗了些宝石首饰，也一并送你些。”这时，二夫人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她暂时忘了春兰，在一旁补充说。
真是笑话，谁不知道那库房的钥匙在二夫人您手里，东西一旦进去了，上面写着谁的名字可就不好说呢。
虽是这般想的，但池清清面上仍是笑的灿烂：“嗯，谢谢两位姨娘！你们对我真是太好啦！”
她这个人向来身体不错，就是对虚伪的人有些过敏，容易犯恶心，如今也不过是在忍着。
但老爹曾说“要用魔法打败魔法”，与讨厌的人虚与委蛇不代表自己也是虚伪的人，反而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保护自己不被讨厌的人诱导而情绪失控，成为“加害者”的手段。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生分了，”三夫人也笑的灿烂，末了又让人抬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到池清清面前：“这是你娘那些铺子下半年的收成，我这三年为你和文义操持这些铺子，搞得是腰酸背痛的，人看起来也看上去老了几岁……”
搁这给我得了便宜卖乖呢。池清清的嘴瘪了一下，余光中瞥到二夫人的嘴角也讥讽地勾起一个弧度。
三夫人不察，继续说：“…你是不晓得，这半年我是没能好好睡一个安稳觉，合上眼出现在我眼前的都是那些铺子今日的盈亏。我啊，是生怕你娘的那些铺子在我手上毁了……这些时日生意不好做，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平了这摊子账。”
“哦～这样的呀。”池清清边附和边翻看着三夫人地上来的账本，没看几页就脑瓜子嗡嗡作响，气血上涌：“这账……”
这账也做的太差了！
每日盈亏跟每月盈亏竟然对不上，完全是将糊弄学发挥到了极致嘛！
也难怪给她一个三岁娃娃看而不是照例拿给严文义……池清清无语，虽然往年三夫人也会在帐上动手脚，可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敷衍……怕是遇到了些什么事儿了。
趁池清清看账本的功夫，三夫人的视线也落在那新赶出来的账本上。
要不是魏郎挪了太多去赌，她也不用在这跟个孩子卖笑。
唉，魏郎最近是越发……
“这账，三姨娘怎么拿给清清看呢，”随意翻了几页，池清清笑了笑说：“应该给大哥看的呀？平日里都是大哥把关的呢！”
“哦，这个呀，”三夫人解释说：“我这不是怕影响文义读书，操劳的人有我一个人足矣……”
“三姨娘既然这般累，不如将铺子还给清清吧？”
“诶？”
三夫人愣了一下，接着便见床沿边坐着的那个小姑娘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说：“清清且让人将它卖了，以后三姨娘也就不用继续操劳了，这样，三姨娘也能好好休息啦！”
“这、这倒是不用……”三夫人视线不自觉地往一旁飘去。
“为何不用？可是三姨娘不是睡不好觉，也吃不好饭了么？”池清清拍了拍手说：“这样吧，让二姨娘也来帮帮三姨娘吧……人多力量大嘛！”
二夫人顿时有些意动，那批铺子的油水确实可观，虽然三夫人的行为确实不地道，可那能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您觉得呢，二姨娘？”池清清趁热打铁，转向二夫人问。
“我……”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你二姨娘忙着教养小竹子，哪有空做生意，”三夫人赶紧说：“再说了，跟银钱打交道哪能是你二姨娘做的，是吧，姐姐？”
小竹子。池清清瞥了一眼二姨娘的表情，心说该死这女人又被拿捏了。
不就是三夫人把自己跟姘头生的儿子过继给了二夫人嘛，二夫人好似宝贝的不得了……所以才会被三夫人当成一把好用的枪。
果然，二夫人想了想说：“也是，小竹子正是需要人看着的时候，那些铺子还是由你三姨娘继续经营着吧。”
“唔，也行吧，”池清清垂眸说：“不过这账本，清清实在是看不懂，三姨娘你还是交给大哥看看吧。”
“诶……”三夫人还想再说，却听门“嗙”的一声开了，严文义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心思各异的三个女人齐齐看向他，也不知是不是池清清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严文义此时处于恐惧之中。
他竟是在害怕。
难道……
“既然两位姨娘都在……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望二位能有个准备，”严文义双唇微颤，顿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
“爹、爹他……”
“他失踪了。”
·
“什么？！将军他、他——？”忽闻如此噩耗，二夫人手按在额头上，再也站不稳了，三夫人怔了一会儿上前扶住二夫人：“怎么会……”
“不，你胡说，这不是真的，”二夫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文义，你快说——这不是真的！”
“刚收到的急报，老头子在追击一队蛮子时失去了音讯，”严文义找回了冷静：“……已是三日之前的事情了，还请两位做好最坏的准备。”
原来在严将军的死讯传来之前，先来的是他失踪的消息。池清清这般想着，跟严文义对上了视线，她下意识地笑了笑，这笑容却晃了严文义的眼。
小妹一定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可怜的小妹，严文义的心突然揪了起来，这孩子出生起就没见过娘，若是再没了爹，那她……便只剩下我了。
“天啦……”还不待三夫人虚情假意地表演一番，二夫人已经惊呼一声晕倒在三夫人的怀中。
三夫人：“……”
“愣着做甚，快送二夫人回房！”三夫人神色不耐道：“把顾大夫请过去！”
“大哥，账本，三姨娘给你的。”这时，池清清突然说，虽然有些不看气氛了，但对于严将军的“失踪”，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触。
“账本？”严文义疑惑了一下，三夫人却匀出一只手，赶紧将那本账揽在怀里：“文义啊，找时间再拿给你看，现在老爷的事儿当紧，赶明儿一大早，我就去寺庙烧香拜佛！”
三夫人是越来越放肆了。
严文义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等三夫人支人架着二夫人走后，他这才叹了口气，坐在池清清的身旁并握住了池清清的手。
紧接着，池清清抬起头，看见了严文义的一双眼睛，那里正有一滴泪水滑落。
“轰”的一声，严清清的记忆自己跑了出来。
“别害怕，清清，”池清清面前，严文义穿着素白的孝衣，牵着“她”，眼圈泛红：“还有哥哥在呢。”
“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还有哥哥在呢。”
“嗷，清清没害怕呀？”严清清问：“哥哥，爹爹去哪儿了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给清清稍礼物了……而且，天为什么会塌？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呢……”
“清清不想穿白色的衣服，难看。”
“将军死了！不会回来了，”也一身白的二夫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冲严清清喊起来：“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姨娘！”
严文义捂住严清清的耳朵：“清清只是个孩子！”
严清清倒是吓了一跳，随后又委屈起来，抽动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严文义赶紧蹲下来安慰她。
“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啊……”三夫人撇嘴，轻声说了句。
“没关系的，”严文义看了三夫人一眼，然后将严清清用力揽在怀中。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说：“清清还有我呢，长兄如父，从今以后，我既是你的哥哥，也会像爹那般，将咱们清清好好地养育成大姑娘。”
……
“大哥，你在难过吗？”池清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问：“爹爹怎么了？是出事了吗？”
“不，”严文义赶紧用手抹了一把泪水：“父亲没有出事，只是联系不上了，暂时。”
“啊，清清也不用担心，没事的，天塌下来还有哥哥在呢。”
严文义的脸跟严清清记忆中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池清清叹了一口气，回握住严文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嗯，还有清清在呢。”
严文义怔了一下，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他摸了摸池清清的脑袋，笑着重复道：“嗯，也还有清清在呢。”
低头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却忽然变得坚定。
还有清清在，作为哥哥的我……严文义在心中默默承诺，绝不能让清清受欺负。
绝不。
·
第二日天还未亮，将军府的女眷们便已经收拾准备好，坐上马车前往庆国最有名的寺庙——宁安寺，为生死不知的严将军祈福。
池清清在不停晃荡的马车里打了个哈欠，接着让春兰撩开马车上的帘幔，好看看外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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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三夫人招人上来将人参等物呈给池清清看。
“除了这些，你三姨娘专门从草原搜罗了些宝石首饰，也一并送你些。”这时，二夫人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她暂时忘了春兰，在一旁补充说。
真是笑话，谁不知道那库房的钥匙在二夫人您手里，东西一旦进去了，上面写着谁的名字可就不好说呢。
虽是这般想的，但池清清面上仍是笑的灿烂：“嗯，谢谢两位姨娘！你们对我真是太好啦！”
她这个人向来身体不错，就是对虚伪的人有些过敏，容易犯恶心，如今也不过是在忍着。
但老爹曾说“要用魔法打败魔法”，与讨厌的人虚与委蛇不代表自己也是虚伪的人，反而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保护自己不被讨厌的人诱导而情绪失控，成为“加害者”的手段。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生分了，”三夫人也笑的灿烂，末了又让人抬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到池清清面前：“这是你娘那些铺子下半年的收成，我这三年为你和文义操持这些铺子，搞得是腰酸背痛的，人看起来也看上去老了几岁……”
搁这给我得了便宜卖乖呢。池清清的嘴瘪了一下，余光中瞥到二夫人的嘴角也讥讽地勾起一个弧度。
三夫人不察，继续说：“…你是不晓得，这半年我是没能好好睡一个安稳觉，合上眼出现在我眼前的都是那些铺子今日的盈亏。我啊，是生怕你娘的那些铺子在我手上毁了……这些时日生意不好做，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平了这摊子账。”
“哦～这样的呀。”池清清边附和边翻看着三夫人地上来的账本，没看几页就脑瓜子嗡嗡作响，气血上涌：“这账……”
这账也做的太差了！
每日盈亏跟每月盈亏竟然对不上，完全是将糊弄学发挥到了极致嘛！
也难怪给她一个三岁娃娃看而不是照例拿给严文义……池清清无语，虽然往年三夫人也会在帐上动手脚，可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敷衍……怕是遇到了些什么事儿了。
趁池清清看账本的功夫，三夫人的视线也落在那新赶出来的账本上。
要不是魏郎挪了太多去赌，她也不用在这跟个孩子卖笑。
唉，魏郎最近是越发……
“这账，三姨娘怎么拿给清清看呢，”随意翻了几页，池清清笑了笑说：“应该给大哥看的呀？平日里都是大哥把关的呢！”
“哦，这个呀，”三夫人解释说：“我这不是怕影响文义读书，操劳的人有我一个人足矣……”
“三姨娘既然这般累，不如将铺子还给清清吧？”
“诶？”
三夫人愣了一下，接着便见床沿边坐着的那个小姑娘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说：“清清且让人将它卖了，以后三姨娘也就不用继续操劳了，这样，三姨娘也能好好休息啦！”
“这、这倒是不用……”三夫人视线不自觉地往一旁飘去。
“为何不用？可是三姨娘不是睡不好觉，也吃不好饭了么？”池清清拍了拍手说：“这样吧，让二姨娘也来帮帮三姨娘吧……人多力量大嘛！”
二夫人顿时有些意动，那批铺子的油水确实可观，虽然三夫人的行为确实不地道，可那能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您觉得呢，二姨娘？”池清清趁热打铁，转向二夫人问。
“我……”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你二姨娘忙着教养小竹子，哪有空做生意，”三夫人赶紧说：“再说了，跟银钱打交道哪能是你二姨娘做的，是吧，姐姐？”
小竹子。池清清瞥了一眼二姨娘的表情，心说该死这女人又被拿捏了。
不就是三夫人把自己跟姘头生的儿子过继给了二夫人嘛，二夫人好似宝贝的不得了……所以才会被三夫人当成一把好用的枪。
果然，二夫人想了想说：“也是，小竹子正是需要人看着的时候，那些铺子还是由你三姨娘继续经营着吧。”
“唔，也行吧，”池清清垂眸说：“不过这账本，清清实在是看不懂，三姨娘你还是交给大哥看看吧。”
“诶……”三夫人还想再说，却听门“嗙”的一声开了，严文义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心思各异的三个女人齐齐看向他，也不知是不是池清清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严文义此时处于恐惧之中。
他竟是在害怕。
难道……
“既然两位姨娘都在……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望二位能有个准备，”严文义双唇微颤，顿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
“爹、爹他……”
“他失踪了。”
·
“什么？！将军他、他——？”忽闻如此噩耗，二夫人手按在额头上，再也站不稳了，三夫人怔了一会儿上前扶住二夫人：“怎么会……”
“不，你胡说，这不是真的，”二夫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文义，你快说——这不是真的！”
“刚收到的急报，老头子在追击一队蛮子时失去了音讯，”严文义找回了冷静：“……已是三日之前的事情了，还请两位做好最坏的准备。”
原来在严将军的死讯传来之前，先来的是他失踪的消息。池清清这般想着，跟严文义对上了视线，她下意识地笑了笑，这笑容却晃了严文义的眼。
小妹一定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可怜的小妹，严文义的心突然揪了起来，这孩子出生起就没见过娘，若是再没了爹，那她……便只剩下我了。
“天啦……”还不待三夫人虚情假意地表演一番，二夫人已经惊呼一声晕倒在三夫人的怀中。
三夫人：“……”
“愣着做甚，快送二夫人回房！”三夫人神色不耐道：“把顾大夫请过去！”
“大哥，账本，三姨娘给你的。”这时，池清清突然说，虽然有些不看气氛了，但对于严将军的“失踪”，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触。
“账本？”严文义疑惑了一下，三夫人却匀出一只手，赶紧将那本账揽在怀里：“文义啊，找时间再拿给你看，现在老爷的事儿当紧，赶明儿一大早，我就去寺庙烧香拜佛！”
三夫人是越来越放肆了。
严文义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等三夫人支人架着二夫人走后，他这才叹了口气，坐在池清清的身旁并握住了池清清的手。
紧接着，池清清抬起头，看见了严文义的一双眼睛，那里正有一滴泪水滑落。
“轰”的一声，严清清的记忆自己跑了出来。
“别害怕，清清，”池清清面前，严文义穿着素白的孝衣，牵着“她”，眼圈泛红：“还有哥哥在呢。”
“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还有哥哥在呢。”
“嗷，清清没害怕呀？”严清清问：“哥哥，爹爹去哪儿了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给清清稍礼物了……而且，天为什么会塌？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呢……”
“清清不想穿白色的衣服，难看。”
“将军死了！不会回来了，”也一身白的二夫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冲严清清喊起来：“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姨娘！”
严文义捂住严清清的耳朵：“清清只是个孩子！”
严清清倒是吓了一跳，随后又委屈起来，抽动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严文义赶紧蹲下来安慰她。
“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啊……”三夫人撇嘴，轻声说了句。
“没关系的，”严文义看了三夫人一眼，然后将严清清用力揽在怀中。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说：“清清还有我呢，长兄如父，从今以后，我既是你的哥哥，也会像爹那般，将咱们清清好好地养育成大姑娘。”
……
“大哥，你在难过吗？”池清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问：“爹爹怎么了？是出事了吗？”
“不，”严文义赶紧用手抹了一把泪水：“父亲没有出事，只是联系不上了，暂时。”
“啊，清清也不用担心，没事的，天塌下来还有哥哥在呢。”
严文义的脸跟严清清记忆中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池清清叹了一口气，回握住严文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嗯，还有清清在呢。”
严文义怔了一下，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他摸了摸池清清的脑袋，笑着重复道：“嗯，也还有清清在呢。”
低头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却忽然变得坚定。
还有清清在，作为哥哥的我……严文义在心中默默承诺，绝不能让清清受欺负。
绝不。
·
第二日天还未亮，将军府的女眷们便已经收拾准备好，坐上马车前往庆国最有名的寺庙——宁安寺，为生死不知的严将军祈福。
池清清在不停晃荡的马车里打了个哈欠，接着让春兰撩开马车上的帘幔，好看看外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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