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嘿嘿…… 为罪袋18/20
“大小姐！走啦！”
“好——最后一批了吧？”
“对，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再往外的搜索就不能够这么集中地去了。”
安乐乐说着把最后一个落水者救起来，然后看了看天色：“他妈的，还在下！下你大爷！”
艾丽娅也看了看天空，没有说什么。
艾氏集团这次窗口期救援，大概救助了超过三千名被困在街道上的市民。
当然啦，大家也不是说在街上被困着就马上会被淹得咕噜咕噜就没了，这种积水不是来势汹汹的洪涝。
只是这么等待终归不够安全，把大家转移到能够脚踏实地的地方，这才是真正安全的做法。
艾丽娅大概盘算了下，按照天海市的规模，这次受灾的人数不会低于三百万。
但是绝大多数都只是经济财产受到损失，比如说可怜的小车车直接在地库里变成了鱼。
有生命危险的，大概也就万分之一，最危险的地铁和低洼地段已经被她照顾到了。
城东那边还有一个隧道，三叔也带人过去了，据说是去得很及时，把被困在隧道里面的车和人都救了出来。
那边还有山体滑坡来着，救援队过不去，正焦头烂额呢，结果呼啦啦一堆矿用机械开过来。
三叔带着人十分钟就把小半座山包给铲了——就是说懂不懂三百台工程机械的含金量啊？
一铲斗下去就连神王都挡不住！
什么氢气人什么泥头车，弱爆了……
几处最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被解决，艾丽娅也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她刚才和霍大佬那边联系了一下，后者表示官方的反应也很迅速，各地的支援都在路上了。
官方在早上六点多就直接启动了国家防总防汛的应急响应，然后在三个小时之后发现这雨实在是有够离谱，赶紧又将防汛应急响应级别再从ⅱ级提升为ⅰ级，现在已经是要求各地区的消防救援队伍跨区域增援的状态了。
超过七个省的专业水上救援队伍，共计2000人外加300艘舟艇都已经在路上，最快的5个小时就能抵达。
除此之外，还有10套大功率的排水排涝车，以及20套远程供水系统也在紧急调运。
艾丽娅报了一下自己这边准备的应急物资数量，并且表示手里有超过三百台工程机械可以支援给专业救援队。
如果是按照应急救灾的规模，艾丽娅两天时间通过整个艾氏集团收拢的物资，足够供应300万人度过最紧急的这几天，如果是按照正常的生活状态来消费，那么也可以维持十个五万人级别的大型生活区的需求，50万人可以保证衣食住行，而这些东西，艾丽娅的打算是全都捐给天海市的市民。
霍大佬感慨万千，最后只跟艾丽娅留了一句‘下次是我请你吃饭了’的答复，就又去联系官方了。
“回商业中心——吃饭——重整队伍！”
艾丽娅心说什么请不请的，就我妈当初的那一摞合同的前瞻性，大概率你请我吃饭也是吃我家食堂。
搭载着数百名落水市民的救援队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浩浩荡荡地前往蒋氏集团的商业中心蹭饭。
“你说他们食堂怎么样？”
“大小姐，有没有可能人家商业中心没有食堂，而是饭店或者说餐厅？”
“有理——那你说他们的餐厅味道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填饱肚子，总没问题吧？”
……
……
“不要求你们提供多高规格的食材，保证基本的工作餐档次，做两百人份。”
“蒋小姐，请你理解，我们是高档西餐厅。”
“按照市价来算，什么高档低档，做饭不会吗？”
“蒋小姐，很抱歉，我们尊重商业自由，所以——得加钱。”
蒋天艺本来都打算让小助理刷卡了，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excuseme？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那声线，直接就冷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大小姐，不要生气。”约翰逊赶紧过来打圆场。
“主厨的意思是，他们不太会做这种类型的餐点供应，这样，食材可以提供，另外楼下的美食城有很多师傅，物资足够的话，都可以做……”
“约翰逊先生！”那个鹰钩鼻的主厨生气地挥舞着手：“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请不要进行这样的道德绑架！在这样的环境下，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物资一定是会大涨价的，我们要优先保证我们的餐厅的需求，我们成本提高了，价格上涨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是全世界都应该认可的商业行为！”
看在老乡的份上想要救一下的约翰逊捂着额头：“法克，原材料这还没涨价呢——你疯了？”
“不不不，约翰逊，想想看吧，这么多市民都有用餐需求，而且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是吗？”
“很好，非常好。”蒋天艺点了点头：“阿雄——”
“大小姐。”
“让人过来把这家餐厅的仓库搬了，所有食材都买走，按照他们采购的市价，没票的就不给钱。”
“嘿！蒋小姐——你想要做什么！”
“你应该庆幸，我起码给你最基本的体面，因为这是内地，要是在紫荆，我现在就把你扔去喂鱼！”
居然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难道没有家人的吗？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蒋小姐，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合作！”
“合你妈个头，守规矩，你可以赚到钱，不守规矩，那你就得滚——你们餐厅关门吧，别开了。”
“规矩？规矩是法律的规矩，还是蒋小姐你的规矩？！”
正准备离开的蒋天艺回过头：“有什么区别吗？”
鹰钩鼻的主厨想要说点什么国骂，旁边的几个帮厨却拽了拽他，七手八脚把他拦住。
和主厨不同，他们是从紫荆那边过来的，知道蒋氏集团当初的蒋镇雄是什么风格，蒋大小姐估计也是那样。
这是能够当面骂的？知不知道人家说的喂鱼是真的有可能被扔海里啊！
崩牙雄看着他们的动作，这才把捏在手里的一个平底锅放下，冷哼了声。
一阵混乱之后，蒋天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厨，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涌进去搬东西。
给了钱就不算抢咯！
小助理跟在蒋天艺后面，敬佩万分：“大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市民们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谁感激，我只是不爽居然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蒋天艺高傲地安排好事情，回到三楼，发现艾丽娅居然也来了，并且正在啃面包。
“你吃这个？”蒋天艺皱着眉头站在回转楼梯上俯瞰着艾丽娅。
“额——不能吃吗？”艾丽娅看了看面包，又看了看旁边的保温箱：“我还以为是可以随便拿的。”
她擦了擦手，可是身上哪里有带钱，只能是把面包叼在嘴里要纸笔，准备给对方写个欠条什么的。
也是，这玩意儿味道确实不错，放什么烘焙工坊之类的地方，不得卖个大二三十的……
蒋天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说反话。
她好悬压住气愤：“周围的街道，已经没有需要救助的人了，之前在高层看得很清楚。”
“嗯，我知道，我也和市区内的官方救援队联系过了，除了一些被困在家里的市民，街上的报警求助电话基本都得到了处理，话说咱天海市的基础设施质量可以啊，居然通讯能撑到现在……”
艾丽娅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那就是天海市变成一座积水的孤岛。
水电气什么的全都断掉，在这样的环境下大部分人是能够依靠家里或者是一些公共区域的物资支撑两三天，等到其他兄弟省份的驰援的，她要做的就是为最艰难的那些地区兜底。
比如说医院的需要、婴幼儿的用品需求、受伤的药物啊之类的。
三叔那边有好几辆特种发电车，她已经安排到了最大的几家医院附近了。
医院一般使用3-1000kw功率范围发电机组，小型医院备用的话，一般都是用3-15kw发电机组主要带些单个医疗设备，应急用20-75kw发电机组，至于中大型医院，则是有100-1000kw发电机组准备。
第一人民医院那边已经把发电车接入配电室做好预备了，这样晚上即便停电也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目前来说，除了积水速度比预期要快之外，其他的似乎都还好。
蒋天艺披着一件风衣走到艾丽娅面前，看着她嘀嘀咕咕地写了张欠条，然后把一整筐面包全拿走了。
“……你干嘛？”
“免费分发的话，我就吃两个，但如果是卖的话，那我就全炫了！”
艾丽娅把欠条递给她：“你吃饭没？”
蒋天艺深吸了一口气：“没吃——另外面包是随便拿的，其他的热饮也是，我让楼上的自助餐厅把餐点搬了下来。”
“哦，欠条还我。”
“不给。”蒋天艺弹了弹那张欠条：“只要我不问你要钱，那不就无所谓了？”
“算了，你留着当个纪念吧，五百块而已，不过……”
艾丽娅摸着下巴，想起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断电断网，那岂不是意味着大家习惯的移动支付不能用了？
现金购物什么的，大家手里有多少现金且不说，就这种灾期囤货的购物量，恐怕商超那边都没办法找零……
“乐乐！”
“诶！来了！”正在喂两只救下来的小燕子的安乐乐从盆栽那边冒出来个脑袋：“什么事？”
“联系商超那边，把物资分类打包，按照应急物资配给的方式分装好，另外——嗯，这样，蒋老板，你也一起，商量个事儿。”
蒋天艺皱起眉头：“又有什么事？”
“借我几个亿。”
“……？？？”
“不不不，不是说现金，是这样，你有大型商超连锁，对吧？”
“嗯。”蒋天艺心说你这是废话，要不要猜猜我蒋家主要是做什么的。
“借我几个亿的货，如果这段时间有市民来购物，就需要物资啊生活用品什么的，给他们打白条。”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大家手里没有钱，没有现金，绝对没有——不信你问问他们——乐乐！你身上有钱吗？”
“有啊，要多少？”安乐乐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大把现金。
国内的国外的，有不少零钱，甚至还有好几枚大抵是几克重的小金片。
“……”艾丽娅和蒋天艺同时陷入沉默，看着这个家伙兜里揣的这些零碎。
就怎么说呢，她们俩多少都在这方面有点涉猎——你这配置，随时准备跑路是吧？
现金哪里都能用，而不能用现金的地方，那几块小金片完全能够换一笔临时花销的物资，不多不少。
“算了没问你。”艾丽娅无视了她，重新和蒋天艺谈生意：“到时候市民来买东西，如果说身上没足够的现金，或者是支付方式的问题，咱就给他写个白条，多少钱让他拿着条子和物资先回去用，等水退了，他有空了再来给。”
蒋天艺看艾丽娅的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你这和捐献物资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捐献的话是白拿，我这是卖东西啊！”
“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回来给钱？”
“应该不会少，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会回来给。”
“……呵。”蒋天艺扯了扯嘴角：“你要做慈善，不要拉着我一起，我是做生意的。”
“这个就是生意，只是你觉得我会赔而已——所以我问你借几个亿，你就当我拿来打广告吧。”
“几个亿是几个亿？”
“就——你们有多少货？”
“你猜猜藤花堂和沃玛连锁，为什么没能够完全占领天海的大卖场市场？是谁和他们在对抗？”
“我靠！天润百货连锁是你的？！”
“确切地说，最大的股东是我，怎么，很意外？”
看到艾丽娅意外的表情，蒋天艺格外愉悦——就喜欢看到你无知且愚蠢的样子！
“太好了！！”艾丽娅一拍大腿：“我还害怕你们货不够！你开价吧！我把你们的所有库存全包了！”
“……”
“别这么看我啊，我给钱！市价多少？我按照市价给！不按照进货价，大家都有得赚，怎么样？”
艾丽娅这相当于一口气买光了天海市第三大连锁百货公司的所有货，问题是蒋天艺会同意？
旁边的小助理看了看自家大小姐的脸色，又看了看艾丽娅，心说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过这一幕……
接下来，大小姐就该生气了吧？
“我不同意。”蒋天艺很平静。
“额……加钱？”艾丽娅挠了挠头：“也行，加点的话，加几个点？”
“我不卖。”
“不是，你做生意，怎么还有不卖的？”
“我做生意，卖给谁是我的自由。”
“蒋老板你不能这样，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自己涨价去扰乱市场，我——咳，我会举报你的！”蒋天艺看着这个家伙，好片刻之后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让你那边的商超负责人来谈吧，和你谈生意，心累。”
说完她和小助理耳语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安乐乐喂完了小小鸟，凑过来抓了个面包塞嘴里，含糊道：“大小姐，她什么意思啊……”
“不清楚，不过只要有得谈就好说，钱而已。”
艾丽娅轻松了几分，之前只花了两天时间囤货，还担心不够呢，没想到这里逮着一只有库存的。
天润百货最大的股东居然是她？啧啧啧，藏得可真深啊。
不像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有多少就是多少，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什么？环溪观？咳咳，不要问光之战士这么黑暗的问题……
小助理和艾丽娅聊了几句，递给她一张名片，那上面是天润百货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孙总和爱丽来的店长坐着船突突突地赶到，另一边天润百货的负责人也被拽了过来。
蒋天艺重新来到三楼，身后是推着长长好几列餐车的保镖，就算是盖着保温的盖子，也能隐约闻到高档食材的香味。
她双手抱胸走下来，仰着下巴扫了一圈偌大的中庭，然后皱起眉头。
“艾丽娅呢？”
“艾小姐？”正在旁听‘商业合作’的小助理闻言回头：“她去救援了。”
“救援？不是已经救完了吗？”
“哦，不是市区，是去西桥水库那边，她说这个雨再这么下的话，那边有什么……额，什么大坝的问题，我记不太清，她说要过去一趟。”
“她是超人吗？啊？西桥水库——如果水库出问题了，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听安小姐说，她们艾氏集团好像提前调集了好几百台工程机械，现在全都过去了。”
“……？”
……
……
“感觉像是在海上，不像是在市里。”
冲锋舟突突突地开，安乐乐摆弄着船外机：“大小姐，你说水库真会出问题吗？”
艾丽娅正在看手里的资料，防水袋装着的资料上面滴滴哒哒全是聚拢的雨点，她抖了抖上面的水，抬头看了下方向。
“走错了，往那边才是。”
“诶？可是导航不是……”
“导航出问题了呗，朝那边开。”
艾丽娅的方向感是天生的，放到汉代，就是那种自带卫星导航定位的存在。
李广难封不是因为李广不行——他不行难道他抓的匈奴向导也不行？被汉武帝派去专门给他当导航的张骞也不行？
只能说那些地方实在是太难走了，就连匈奴人自己都得迷路，现在都是无人区，遑论千年前。
所以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功绩就显得那么富有传奇性，毕竟带着兵马能够在无人区里来回穿插，还能保证战斗力，这样的将领打谁都是吊着锤，放风筝都能放死对手。
救援队转了个弯，突突突地开到另外一条路上，安乐乐这才发现似乎是对了。
“大小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水库真的会出事？”
“有可能，我正在看——理论上，溢洪道只要是畅通的，就问题不大，但是安全起见的话还是要把这些人转移。”
艾丽娅在城西范围画了个圈，这一片大概在天海市的四环外，再往下就是两个镇。
大概二三十万人？艾丽娅不太确定这边的人口密度，但是想来官方应该已经在评估风险了。
救援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赶到西桥水库，艾丽娅也见到了正在吃饭的艾如麟。
后者已经完全没有了坐迈巴赫的西装革履的风范，穿着暗绿色的雨衣，居然还戴了安全帽。
但是似乎这才是对方日常的姿态，这会儿蹲在挖机的履带上吃饭，头上是弯过来的挖机臂，铲斗翻过来当伞用。
“三叔——”
“你怎么来了？”艾如麟三两口刨完就着雨水的米饭：“这里不安全，快回去，没看到开车的师傅都不敢下车，全都在守着么，雨太大了，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四百万立方的水库，装不下能把天海市淹成地上天海的暴雨，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人当年设计的时候虽然有泄洪的用途，可也没想过能来这么猛的一盆啊！现场的气氛凝重得很。
艾丽娅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吔？您老人家不在家里呆着，来这里干嘛？”
霍大佬跋涉着泥浆走过来，雨鞋陷进淤泥了没过小腿，助理帮着拔了好几下才拔出来。
“哈哈哈——我只是老了，不是废了，我怎么不能来？我游泳比你厉害信不信！”
“信，当然信……所以这边怎么个说法？”
“你的工程机械来得很及时，溢洪道那边，有点小问题。”
霍大佬左右看了看，背着手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过来说。”
艾丽娅和艾如麟跟着过去，霍大佬终于踩到了水泥地上，跺了跺脚：“之前我不是问过么，这边说维护得很好，溢洪道什么的都很通畅……但事实是，我们被骗了，你带图纸了没有？”
“当然带着。”艾丽娅掏出图纸，铺在旁边的箱子上：“哪里有问题？”
霍大佬凑过去看了看，指着西桥水库的下游：“水库的坝体是土坝，顶高只有一百六，说是四百万立方米，但是因为淤积的关系，实际的容量应该只有三百万左右，而且往下的只有一道放水闸门，最大的每秒流速，设计的时候就只有5立方米。”
艾丽娅眉头皱起来，旁边的艾如麟也是一样的表情，后者刚带着工程队来这边一会儿，还没去打探情况呢。
“溢洪道呢？不是说只要它能正常运行，就没问题吗？”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溢洪道本身是河网上游左岸的一条自然冲沟，后来建造了护坡才变成了溢洪道，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年时间，城市建设往外扩张，西四环的立交桥建设跨过了这边，为了方便干了很多违规的事情。”
“没人管？”
“有，但是城市建设大过天，人家也承诺修好高架之后就拆除这些阻碍溢洪道的设施，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大雨来了，而且不管你桥修没修好。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远处没修完的半拉立交桥，又看了看目视望不到的溢洪道的方向。
“汛期水位超过158，这边就要立刻放水，可是5立方米每秒，能放多少出去？”
“挖开呢？”
“所以我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三百台工程机械，一晚上能把没修完的半拉立交拆了扔到矿坑里填块平地出来，遑论挖点沟。
艾如麟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摇了摇头：“现在已经155米了，到158米的限制水位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再放水，两米的余量根本不够用，可是我们又不敢胡乱动手——之前我一直在看，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挖开左崖那边，重新掏一个泄洪道出来。”
这是官方管理的水库，他们是热心帮忙的市民，不能打着旗号就咣咣造，得有许可才行。
可是等到专家赶过来，说不定限制水位就直接超160以上了。
那样的话，洪水漫过坝，坝体会发生严重淘刷，甚至直接溃坝。
这么一个水库溃坝，西四环再加上两个镇，全都和小鱼儿做邻居。
“怎么办？”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两点半了，幸好我们来得早。”
霍大佬也看了看手表：“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谁？”
“天海市的官方班子。”霍大佬回身看了眼雨幕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水库。
“他们之前在市区里指挥救灾，知道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在往这边赶，现在应该快到了。”
艾丽娅和艾如麟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霍大佬的背影。
“小娅啊……”
“嗯？”
“你猜猜，刚才他们问我什么？”
“问您什么？”
“他们问我，需要多少台工程机械，现在调过来来不来得及，他们手里现在有12台。”
“那您怎么说的？”
“嘿嘿……”
……
……
十多分钟之后，官方班子赶到了糟心的西桥水库。
“霍先生！霍先生——实在是感谢啊！解了燃眉之急！”
“不用谢我，要谢啊，就谢谢这个小朋友吧。”
霍大佬把艾丽娅推出去和各位见面，以天海市的国际级大都市规格，艾丽娅现在相当于和省班子打照面。
艾小白花咧嘴笑得很纯净，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柔的美，狠狠地刷了一下天海市的官方好感度和声望。
好在大家都知道不是寒暄的时候，候书记不顾大雨，走到雨幕里摸着那些高大的矿用机械，感慨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一下子就有底气了！”
要知道在之前，整个天海市一下子都只能拿出来几十台可以动用的有生力量。
西桥水库这边哪怕知道有可能要出事，可是也拢共只找到8台挖掘机待命。
至于说能够挖开堤坝，深挖泄洪道的大型机械，整个市区都搜罗了一遍也只找到12台可以运过来的。
结果这边一个电话打过来，三百台！
虽然上午就接到了好多好多市区里热心市民开着大型工程机械救援的信息，可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人行为。
没想到这艾氏集团居然有这样的准备，对方是有备而来！太好了！
有组织有调度的三百台工程机械外加一整个成熟的工程团队，这种时候比黄金还要宝贵！
“专家的评估，是安排人员疏散转移，西四环和下游的两个镇，至少要转移十万人。”
“那就立刻组织转移！”侯书记抹了把脸：“这种时候，生命安全大过天！抓紧时间！”
很快，官方就做出了转移的决定，把整个西四环地区以及两个镇一共四条主干道的范围内，底楼、二层楼以下的用户，全部转移离开，转移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转移的工作在进行，水利专家的调查和评估也没有停下。
好几个小时之后，水利专家们从没过腰的深水里跋涉出来：“没问题！可以挖！左右两边同时开挖！”
“大坝暂时没有溃决的风险，现在动手的话还来得及，而且我们的工程力量很充足！”
大抵是因为过于充足了，所以水利专家们给出来的方案甚至有点浩大，左右两边组织开挖了足足四条泄洪渠。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上报有溃坝风险，转移数以万计的市民，官方班子其实是压力很大的。
明明没事儿嘛，闹这样的乌龙吓大家？
但官方的态度很坚决，被骂是小事，生命安全大过天，更何况这种雨量谁都不敢说风险不会存在。
“雨好像更大了？”
“不用太担心，除非上游有洪峰压过来，不过那边也有疏导渠。”
“可是我这眼皮子一上一下的……”
“艾小姐啊，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幸好有你们及时伸出援手啊！”
“哪有，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也在天海，刚好又有这些工具，义不容辞。”
“诶，不能这样算，天海市会记住你们的贡献——我知道你们集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官方提提意见和建议嘛，为你们这样的热心企业办实事，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一定一定，我们只是做了热心市民都会做的事情。”
“哈哈哈，热心市民，好一个热心市民啊！”
“不好了！不好了！！”
伴随着一阵惊慌的喊声，热火朝天的工地那边似乎有什么隐约的动静传过来。
“上游溃坝了！洪峰——洪峰过来了！我们这边的堤坝被冲出了决口！”
“能堵住吗？！”
“能！快开车过去！”
“快！把司机都叫回来！”
艾如麟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出去，直接窜上了旁边的一辆矿用重卡。
“先把那些集装箱全都推进去！赶紧的！”
艾丽娅眼角狠狠一跳，回身推了安乐乐一把：“把大家带着离开这里。”
“大小姐你去哪里？！”
“出现决口可以堵，没看三叔都上了吗？我去帮忙。”
艾氏集团调回来的三百多台工程机械里，有一批大型矿用卡车，现在装满了挖沟挖出来的土方石块，刚刚好。
她跳上旁边一辆车门开着的矿用卡车的车门，没几秒钟卡车就低沉地咆哮着冲了出去。
一辆又一辆车，像是大雁的雁阵一样往前冲，霍大佬等人被安乐乐拽着往回跑。
“丫头！丫头——你家姑娘——她干什么！让她回来！”
霍大佬惊了，艾丽娅不要命了吗？
“大小姐没事的，她很厉害的！”安乐乐把霍大佬塞进车里。
“你们先往后撤，这能有什么风险，开车送石头过去而已，一脚油门的事情，你当年顶着舰炮送物资的时候不也没怕么，穿着救生衣的。”
“那能一样吗！你们才几岁——诶——回来！你去哪里？！”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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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最后一批了吧？”
“对，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再往外的搜索就不能够这么集中地去了。”
安乐乐说着把最后一个落水者救起来，然后看了看天色：“他妈的，还在下！下你大爷！”
艾丽娅也看了看天空，没有说什么。
艾氏集团这次窗口期救援，大概救助了超过三千名被困在街道上的市民。
当然啦，大家也不是说在街上被困着就马上会被淹得咕噜咕噜就没了，这种积水不是来势汹汹的洪涝。
只是这么等待终归不够安全，把大家转移到能够脚踏实地的地方，这才是真正安全的做法。
艾丽娅大概盘算了下，按照天海市的规模，这次受灾的人数不会低于三百万。
但是绝大多数都只是经济财产受到损失，比如说可怜的小车车直接在地库里变成了鱼。
有生命危险的，大概也就万分之一，最危险的地铁和低洼地段已经被她照顾到了。
城东那边还有一个隧道，三叔也带人过去了，据说是去得很及时，把被困在隧道里面的车和人都救了出来。
那边还有山体滑坡来着，救援队过不去，正焦头烂额呢，结果呼啦啦一堆矿用机械开过来。
三叔带着人十分钟就把小半座山包给铲了——就是说懂不懂三百台工程机械的含金量啊？
一铲斗下去就连神王都挡不住！
什么氢气人什么泥头车，弱爆了……
几处最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被解决，艾丽娅也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她刚才和霍大佬那边联系了一下，后者表示官方的反应也很迅速，各地的支援都在路上了。
官方在早上六点多就直接启动了国家防总防汛的应急响应，然后在三个小时之后发现这雨实在是有够离谱，赶紧又将防汛应急响应级别再从ⅱ级提升为ⅰ级，现在已经是要求各地区的消防救援队伍跨区域增援的状态了。
超过七个省的专业水上救援队伍，共计2000人外加300艘舟艇都已经在路上，最快的5个小时就能抵达。
除此之外，还有10套大功率的排水排涝车，以及20套远程供水系统也在紧急调运。
艾丽娅报了一下自己这边准备的应急物资数量，并且表示手里有超过三百台工程机械可以支援给专业救援队。
如果是按照应急救灾的规模，艾丽娅两天时间通过整个艾氏集团收拢的物资，足够供应300万人度过最紧急的这几天，如果是按照正常的生活状态来消费，那么也可以维持十个五万人级别的大型生活区的需求，50万人可以保证衣食住行，而这些东西，艾丽娅的打算是全都捐给天海市的市民。
霍大佬感慨万千，最后只跟艾丽娅留了一句‘下次是我请你吃饭了’的答复，就又去联系官方了。
“回商业中心——吃饭——重整队伍！”
艾丽娅心说什么请不请的，就我妈当初的那一摞合同的前瞻性，大概率你请我吃饭也是吃我家食堂。
搭载着数百名落水市民的救援队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浩浩荡荡地前往蒋氏集团的商业中心蹭饭。
“你说他们食堂怎么样？”
“大小姐，有没有可能人家商业中心没有食堂，而是饭店或者说餐厅？”
“有理——那你说他们的餐厅味道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填饱肚子，总没问题吧？”
……
……
“不要求你们提供多高规格的食材，保证基本的工作餐档次，做两百人份。”
“蒋小姐，请你理解，我们是高档西餐厅。”
“按照市价来算，什么高档低档，做饭不会吗？”
“蒋小姐，很抱歉，我们尊重商业自由，所以——得加钱。”
蒋天艺本来都打算让小助理刷卡了，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excuseme？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那声线，直接就冷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大小姐，不要生气。”约翰逊赶紧过来打圆场。
“主厨的意思是，他们不太会做这种类型的餐点供应，这样，食材可以提供，另外楼下的美食城有很多师傅，物资足够的话，都可以做……”
“约翰逊先生！”那个鹰钩鼻的主厨生气地挥舞着手：“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请不要进行这样的道德绑架！在这样的环境下，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物资一定是会大涨价的，我们要优先保证我们的餐厅的需求，我们成本提高了，价格上涨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是全世界都应该认可的商业行为！”
看在老乡的份上想要救一下的约翰逊捂着额头：“法克，原材料这还没涨价呢——你疯了？”
“不不不，约翰逊，想想看吧，这么多市民都有用餐需求，而且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是吗？”
“很好，非常好。”蒋天艺点了点头：“阿雄——”
“大小姐。”
“让人过来把这家餐厅的仓库搬了，所有食材都买走，按照他们采购的市价，没票的就不给钱。”
“嘿！蒋小姐——你想要做什么！”
“你应该庆幸，我起码给你最基本的体面，因为这是内地，要是在紫荆，我现在就把你扔去喂鱼！”
居然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难道没有家人的吗？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蒋小姐，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合作！”
“合你妈个头，守规矩，你可以赚到钱，不守规矩，那你就得滚——你们餐厅关门吧，别开了。”
“规矩？规矩是法律的规矩，还是蒋小姐你的规矩？！”
正准备离开的蒋天艺回过头：“有什么区别吗？”
鹰钩鼻的主厨想要说点什么国骂，旁边的几个帮厨却拽了拽他，七手八脚把他拦住。
和主厨不同，他们是从紫荆那边过来的，知道蒋氏集团当初的蒋镇雄是什么风格，蒋大小姐估计也是那样。
这是能够当面骂的？知不知道人家说的喂鱼是真的有可能被扔海里啊！
崩牙雄看着他们的动作，这才把捏在手里的一个平底锅放下，冷哼了声。
一阵混乱之后，蒋天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厨，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涌进去搬东西。
给了钱就不算抢咯！
小助理跟在蒋天艺后面，敬佩万分：“大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市民们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谁感激，我只是不爽居然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蒋天艺高傲地安排好事情，回到三楼，发现艾丽娅居然也来了，并且正在啃面包。
“你吃这个？”蒋天艺皱着眉头站在回转楼梯上俯瞰着艾丽娅。
“额——不能吃吗？”艾丽娅看了看面包，又看了看旁边的保温箱：“我还以为是可以随便拿的。”
她擦了擦手，可是身上哪里有带钱，只能是把面包叼在嘴里要纸笔，准备给对方写个欠条什么的。
也是，这玩意儿味道确实不错，放什么烘焙工坊之类的地方，不得卖个大二三十的……
蒋天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说反话。
她好悬压住气愤：“周围的街道，已经没有需要救助的人了，之前在高层看得很清楚。”
“嗯，我知道，我也和市区内的官方救援队联系过了，除了一些被困在家里的市民，街上的报警求助电话基本都得到了处理，话说咱天海市的基础设施质量可以啊，居然通讯能撑到现在……”
艾丽娅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那就是天海市变成一座积水的孤岛。
水电气什么的全都断掉，在这样的环境下大部分人是能够依靠家里或者是一些公共区域的物资支撑两三天，等到其他兄弟省份的驰援的，她要做的就是为最艰难的那些地区兜底。
比如说医院的需要、婴幼儿的用品需求、受伤的药物啊之类的。
三叔那边有好几辆特种发电车，她已经安排到了最大的几家医院附近了。
医院一般使用3-1000kw功率范围发电机组，小型医院备用的话，一般都是用3-15kw发电机组主要带些单个医疗设备，应急用20-75kw发电机组，至于中大型医院，则是有100-1000kw发电机组准备。
第一人民医院那边已经把发电车接入配电室做好预备了，这样晚上即便停电也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目前来说，除了积水速度比预期要快之外，其他的似乎都还好。
蒋天艺披着一件风衣走到艾丽娅面前，看着她嘀嘀咕咕地写了张欠条，然后把一整筐面包全拿走了。
“……你干嘛？”
“免费分发的话，我就吃两个，但如果是卖的话，那我就全炫了！”
艾丽娅把欠条递给她：“你吃饭没？”
蒋天艺深吸了一口气：“没吃——另外面包是随便拿的，其他的热饮也是，我让楼上的自助餐厅把餐点搬了下来。”
“哦，欠条还我。”
“不给。”蒋天艺弹了弹那张欠条：“只要我不问你要钱，那不就无所谓了？”
“算了，你留着当个纪念吧，五百块而已，不过……”
艾丽娅摸着下巴，想起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断电断网，那岂不是意味着大家习惯的移动支付不能用了？
现金购物什么的，大家手里有多少现金且不说，就这种灾期囤货的购物量，恐怕商超那边都没办法找零……
“乐乐！”
“诶！来了！”正在喂两只救下来的小燕子的安乐乐从盆栽那边冒出来个脑袋：“什么事？”
“联系商超那边，把物资分类打包，按照应急物资配给的方式分装好，另外——嗯，这样，蒋老板，你也一起，商量个事儿。”
蒋天艺皱起眉头：“又有什么事？”
“借我几个亿。”
“……？？？”
“不不不，不是说现金，是这样，你有大型商超连锁，对吧？”
“嗯。”蒋天艺心说你这是废话，要不要猜猜我蒋家主要是做什么的。
“借我几个亿的货，如果这段时间有市民来购物，就需要物资啊生活用品什么的，给他们打白条。”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大家手里没有钱，没有现金，绝对没有——不信你问问他们——乐乐！你身上有钱吗？”
“有啊，要多少？”安乐乐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大把现金。
国内的国外的，有不少零钱，甚至还有好几枚大抵是几克重的小金片。
“……”艾丽娅和蒋天艺同时陷入沉默，看着这个家伙兜里揣的这些零碎。
就怎么说呢，她们俩多少都在这方面有点涉猎——你这配置，随时准备跑路是吧？
现金哪里都能用，而不能用现金的地方，那几块小金片完全能够换一笔临时花销的物资，不多不少。
“算了没问你。”艾丽娅无视了她，重新和蒋天艺谈生意：“到时候市民来买东西，如果说身上没足够的现金，或者是支付方式的问题，咱就给他写个白条，多少钱让他拿着条子和物资先回去用，等水退了，他有空了再来给。”
蒋天艺看艾丽娅的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你这和捐献物资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捐献的话是白拿，我这是卖东西啊！”
“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回来给钱？”
“应该不会少，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会回来给。”
“……呵。”蒋天艺扯了扯嘴角：“你要做慈善，不要拉着我一起，我是做生意的。”
“这个就是生意，只是你觉得我会赔而已——所以我问你借几个亿，你就当我拿来打广告吧。”
“几个亿是几个亿？”
“就——你们有多少货？”
“你猜猜藤花堂和沃玛连锁，为什么没能够完全占领天海的大卖场市场？是谁和他们在对抗？”
“我靠！天润百货连锁是你的？！”
“确切地说，最大的股东是我，怎么，很意外？”
看到艾丽娅意外的表情，蒋天艺格外愉悦——就喜欢看到你无知且愚蠢的样子！
“太好了！！”艾丽娅一拍大腿：“我还害怕你们货不够！你开价吧！我把你们的所有库存全包了！”
“……”
“别这么看我啊，我给钱！市价多少？我按照市价给！不按照进货价，大家都有得赚，怎么样？”
艾丽娅这相当于一口气买光了天海市第三大连锁百货公司的所有货，问题是蒋天艺会同意？
旁边的小助理看了看自家大小姐的脸色，又看了看艾丽娅，心说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过这一幕……
接下来，大小姐就该生气了吧？
“我不同意。”蒋天艺很平静。
“额……加钱？”艾丽娅挠了挠头：“也行，加点的话，加几个点？”
“我不卖。”
“不是，你做生意，怎么还有不卖的？”
“我做生意，卖给谁是我的自由。”
“蒋老板你不能这样，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自己涨价去扰乱市场，我——咳，我会举报你的！”蒋天艺看着这个家伙，好片刻之后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让你那边的商超负责人来谈吧，和你谈生意，心累。”
说完她和小助理耳语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安乐乐喂完了小小鸟，凑过来抓了个面包塞嘴里，含糊道：“大小姐，她什么意思啊……”
“不清楚，不过只要有得谈就好说，钱而已。”
艾丽娅轻松了几分，之前只花了两天时间囤货，还担心不够呢，没想到这里逮着一只有库存的。
天润百货最大的股东居然是她？啧啧啧，藏得可真深啊。
不像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有多少就是多少，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什么？环溪观？咳咳，不要问光之战士这么黑暗的问题……
小助理和艾丽娅聊了几句，递给她一张名片，那上面是天润百货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孙总和爱丽来的店长坐着船突突突地赶到，另一边天润百货的负责人也被拽了过来。
蒋天艺重新来到三楼，身后是推着长长好几列餐车的保镖，就算是盖着保温的盖子，也能隐约闻到高档食材的香味。
她双手抱胸走下来，仰着下巴扫了一圈偌大的中庭，然后皱起眉头。
“艾丽娅呢？”
“艾小姐？”正在旁听‘商业合作’的小助理闻言回头：“她去救援了。”
“救援？不是已经救完了吗？”
“哦，不是市区，是去西桥水库那边，她说这个雨再这么下的话，那边有什么……额，什么大坝的问题，我记不太清，她说要过去一趟。”
“她是超人吗？啊？西桥水库——如果水库出问题了，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听安小姐说，她们艾氏集团好像提前调集了好几百台工程机械，现在全都过去了。”
“……？”
……
……
“感觉像是在海上，不像是在市里。”
冲锋舟突突突地开，安乐乐摆弄着船外机：“大小姐，你说水库真会出问题吗？”
艾丽娅正在看手里的资料，防水袋装着的资料上面滴滴哒哒全是聚拢的雨点，她抖了抖上面的水，抬头看了下方向。
“走错了，往那边才是。”
“诶？可是导航不是……”
“导航出问题了呗，朝那边开。”
艾丽娅的方向感是天生的，放到汉代，就是那种自带卫星导航定位的存在。
李广难封不是因为李广不行——他不行难道他抓的匈奴向导也不行？被汉武帝派去专门给他当导航的张骞也不行？
只能说那些地方实在是太难走了，就连匈奴人自己都得迷路，现在都是无人区，遑论千年前。
所以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功绩就显得那么富有传奇性，毕竟带着兵马能够在无人区里来回穿插，还能保证战斗力，这样的将领打谁都是吊着锤，放风筝都能放死对手。
救援队转了个弯，突突突地开到另外一条路上，安乐乐这才发现似乎是对了。
“大小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水库真的会出事？”
“有可能，我正在看——理论上，溢洪道只要是畅通的，就问题不大，但是安全起见的话还是要把这些人转移。”
艾丽娅在城西范围画了个圈，这一片大概在天海市的四环外，再往下就是两个镇。
大概二三十万人？艾丽娅不太确定这边的人口密度，但是想来官方应该已经在评估风险了。
救援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赶到西桥水库，艾丽娅也见到了正在吃饭的艾如麟。
后者已经完全没有了坐迈巴赫的西装革履的风范，穿着暗绿色的雨衣，居然还戴了安全帽。
但是似乎这才是对方日常的姿态，这会儿蹲在挖机的履带上吃饭，头上是弯过来的挖机臂，铲斗翻过来当伞用。
“三叔——”
“你怎么来了？”艾如麟三两口刨完就着雨水的米饭：“这里不安全，快回去，没看到开车的师傅都不敢下车，全都在守着么，雨太大了，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四百万立方的水库，装不下能把天海市淹成地上天海的暴雨，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人当年设计的时候虽然有泄洪的用途，可也没想过能来这么猛的一盆啊！现场的气氛凝重得很。
艾丽娅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吔？您老人家不在家里呆着，来这里干嘛？”
霍大佬跋涉着泥浆走过来，雨鞋陷进淤泥了没过小腿，助理帮着拔了好几下才拔出来。
“哈哈哈——我只是老了，不是废了，我怎么不能来？我游泳比你厉害信不信！”
“信，当然信……所以这边怎么个说法？”
“你的工程机械来得很及时，溢洪道那边，有点小问题。”
霍大佬左右看了看，背着手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过来说。”
艾丽娅和艾如麟跟着过去，霍大佬终于踩到了水泥地上，跺了跺脚：“之前我不是问过么，这边说维护得很好，溢洪道什么的都很通畅……但事实是，我们被骗了，你带图纸了没有？”
“当然带着。”艾丽娅掏出图纸，铺在旁边的箱子上：“哪里有问题？”
霍大佬凑过去看了看，指着西桥水库的下游：“水库的坝体是土坝，顶高只有一百六，说是四百万立方米，但是因为淤积的关系，实际的容量应该只有三百万左右，而且往下的只有一道放水闸门，最大的每秒流速，设计的时候就只有5立方米。”
艾丽娅眉头皱起来，旁边的艾如麟也是一样的表情，后者刚带着工程队来这边一会儿，还没去打探情况呢。
“溢洪道呢？不是说只要它能正常运行，就没问题吗？”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溢洪道本身是河网上游左岸的一条自然冲沟，后来建造了护坡才变成了溢洪道，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年时间，城市建设往外扩张，西四环的立交桥建设跨过了这边，为了方便干了很多违规的事情。”
“没人管？”
“有，但是城市建设大过天，人家也承诺修好高架之后就拆除这些阻碍溢洪道的设施，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大雨来了，而且不管你桥修没修好。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远处没修完的半拉立交桥，又看了看目视望不到的溢洪道的方向。
“汛期水位超过158，这边就要立刻放水，可是5立方米每秒，能放多少出去？”
“挖开呢？”
“所以我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三百台工程机械，一晚上能把没修完的半拉立交拆了扔到矿坑里填块平地出来，遑论挖点沟。
艾如麟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摇了摇头：“现在已经155米了，到158米的限制水位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再放水，两米的余量根本不够用，可是我们又不敢胡乱动手——之前我一直在看，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挖开左崖那边，重新掏一个泄洪道出来。”
这是官方管理的水库，他们是热心帮忙的市民，不能打着旗号就咣咣造，得有许可才行。
可是等到专家赶过来，说不定限制水位就直接超160以上了。
那样的话，洪水漫过坝，坝体会发生严重淘刷，甚至直接溃坝。
这么一个水库溃坝，西四环再加上两个镇，全都和小鱼儿做邻居。
“怎么办？”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两点半了，幸好我们来得早。”
霍大佬也看了看手表：“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谁？”
“天海市的官方班子。”霍大佬回身看了眼雨幕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水库。
“他们之前在市区里指挥救灾，知道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在往这边赶，现在应该快到了。”
艾丽娅和艾如麟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霍大佬的背影。
“小娅啊……”
“嗯？”
“你猜猜，刚才他们问我什么？”
“问您什么？”
“他们问我，需要多少台工程机械，现在调过来来不来得及，他们手里现在有12台。”
“那您怎么说的？”
“嘿嘿……”
……
……
十多分钟之后，官方班子赶到了糟心的西桥水库。
“霍先生！霍先生——实在是感谢啊！解了燃眉之急！”
“不用谢我，要谢啊，就谢谢这个小朋友吧。”
霍大佬把艾丽娅推出去和各位见面，以天海市的国际级大都市规格，艾丽娅现在相当于和省班子打照面。
艾小白花咧嘴笑得很纯净，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柔的美，狠狠地刷了一下天海市的官方好感度和声望。
好在大家都知道不是寒暄的时候，候书记不顾大雨，走到雨幕里摸着那些高大的矿用机械，感慨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一下子就有底气了！”
要知道在之前，整个天海市一下子都只能拿出来几十台可以动用的有生力量。
西桥水库这边哪怕知道有可能要出事，可是也拢共只找到8台挖掘机待命。
至于说能够挖开堤坝，深挖泄洪道的大型机械，整个市区都搜罗了一遍也只找到12台可以运过来的。
结果这边一个电话打过来，三百台！
虽然上午就接到了好多好多市区里热心市民开着大型工程机械救援的信息，可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人行为。
没想到这艾氏集团居然有这样的准备，对方是有备而来！太好了！
有组织有调度的三百台工程机械外加一整个成熟的工程团队，这种时候比黄金还要宝贵！
“专家的评估，是安排人员疏散转移，西四环和下游的两个镇，至少要转移十万人。”
“那就立刻组织转移！”侯书记抹了把脸：“这种时候，生命安全大过天！抓紧时间！”
很快，官方就做出了转移的决定，把整个西四环地区以及两个镇一共四条主干道的范围内，底楼、二层楼以下的用户，全部转移离开，转移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转移的工作在进行，水利专家的调查和评估也没有停下。
好几个小时之后，水利专家们从没过腰的深水里跋涉出来：“没问题！可以挖！左右两边同时开挖！”
“大坝暂时没有溃决的风险，现在动手的话还来得及，而且我们的工程力量很充足！”
大抵是因为过于充足了，所以水利专家们给出来的方案甚至有点浩大，左右两边组织开挖了足足四条泄洪渠。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上报有溃坝风险，转移数以万计的市民，官方班子其实是压力很大的。
明明没事儿嘛，闹这样的乌龙吓大家？
但官方的态度很坚决，被骂是小事，生命安全大过天，更何况这种雨量谁都不敢说风险不会存在。
“雨好像更大了？”
“不用太担心，除非上游有洪峰压过来，不过那边也有疏导渠。”
“可是我这眼皮子一上一下的……”
“艾小姐啊，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幸好有你们及时伸出援手啊！”
“哪有，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也在天海，刚好又有这些工具，义不容辞。”
“诶，不能这样算，天海市会记住你们的贡献——我知道你们集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官方提提意见和建议嘛，为你们这样的热心企业办实事，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一定一定，我们只是做了热心市民都会做的事情。”
“哈哈哈，热心市民，好一个热心市民啊！”
“不好了！不好了！！”
伴随着一阵惊慌的喊声，热火朝天的工地那边似乎有什么隐约的动静传过来。
“上游溃坝了！洪峰——洪峰过来了！我们这边的堤坝被冲出了决口！”
“能堵住吗？！”
“能！快开车过去！”
“快！把司机都叫回来！”
艾如麟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出去，直接窜上了旁边的一辆矿用重卡。
“先把那些集装箱全都推进去！赶紧的！”
艾丽娅眼角狠狠一跳，回身推了安乐乐一把：“把大家带着离开这里。”
“大小姐你去哪里？！”
“出现决口可以堵，没看三叔都上了吗？我去帮忙。”
艾氏集团调回来的三百多台工程机械里，有一批大型矿用卡车，现在装满了挖沟挖出来的土方石块，刚刚好。
她跳上旁边一辆车门开着的矿用卡车的车门，没几秒钟卡车就低沉地咆哮着冲了出去。
一辆又一辆车，像是大雁的雁阵一样往前冲，霍大佬等人被安乐乐拽着往回跑。
“丫头！丫头——你家姑娘——她干什么！让她回来！”
霍大佬惊了，艾丽娅不要命了吗？
“大小姐没事的，她很厉害的！”安乐乐把霍大佬塞进车里。
“你们先往后撤，这能有什么风险，开车送石头过去而已，一脚油门的事情，你当年顶着舰炮送物资的时候不也没怕么，穿着救生衣的。”
“那能一样吗！你们才几岁——诶——回来！你去哪里？！”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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