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半落园搜到的东西，包涵有金准所用的驱尸符，似乎已经揭示了，他便是藏在背后的那个人，似乎一切都可盖棺定论。
但是金凌觉得颇不痛快，金光羽在金麟台没有实权，拿掉他对于金麟台而言不痛不痒，人还失踪了。但金凌迫切需要给聂怀桑一个交代，蓝涣那边也得给聂怀桑一个交代。
而且金光羽还涉嫌盗窃姑苏蓝氏秘术。
金氏这艘船四处漏风。
金凌竟然有几分庆幸，偷的是蓝家的东西，而蓝涣会看在金光瑶的面儿上，对此事不予追究。
为了稳住大局，金凌只能把金光羽推出去，这叫弃车保帅，江澄和他说，当宗主都得会这招。
这不是金凌想要的结果，除了一个金光羽，他谁也没撼动，连金准的错也被归咎到金光羽的蛊惑，反正金光羽“畏罪潜逃”。
对方用了金蝉脱壳，而他被套住了，
江澄用一种冰凉的口吻对金凌说：“这次你输了，长个教训也好。不过，那个小子的舌头被剪了，名声也完蛋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江澄曾输到血本无归，这些年他已被磨炼得颇为淡定。
金凌颓然道：“那是小叔叔剪的，又不是我剪的，算不得我赢了。”
江澄哼笑：“那小子舌头的账，都得算在你头上。我另有要事，要先回云梦，你有麻烦再来找我吧。”
当晚便走了。
金凌只好忍着挫败感，把金光羽的事情在族会上通报了一遍，下令金氏和附属家族全力追捕金光羽和玉衡子二人，这自然引起了一通议论，但好歹这件奇案表面上是尘埃落定了。
金子贤没有来族会，说是要和儿子一起闭门思过。
蓝湛给蓝涣来了信，大致说了金麟台这边的情况。
蓝涣站在窗边，看了蓝湛的信，把信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你猜得不错，他们确实推了个替罪羊出来，金光羽已经失踪了，那本书是我写的，原来的版本已经被叔父烧了。”
金光瑶正坐在卷帘下抄写家训，他搁下笔，托腮笑道：“你为了复活我，可真够卖力的，这么艰涩难懂的锁情咒都填补出来了，看来我的人缘还不错，金光羽要玩起死回生，还能想到我这个罪大恶极的侄子，金子贤与他，一拍即合。”
蓝涣沉吟道：“不曾想，我无意中也为你的死而复生出了力，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金光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依偎蓝涣背后，问：“那个术法，为什么要叫锁情？谁会让自己的情人不死不活？”
蓝涣望着蒙窗户的纸，想着快入夏了，该把这纸换成碧影纱，他闲闲地道：“锁情咒，是蓝翼为了复活她死去的爱人而创造的，可惜没有成功，后来她终身未嫁，一直独身一人。
金光瑶对蓝翼一直挺好奇，随口问：“蓝翼的爱人？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蓝涣流露些伤感之色：“这是蓝氏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蓝翼的爱人，是山塘河畔的一个优伶。他们之间的故事，已经消弭于时光中了，我只知道，结局不好。”
金光瑶生出些物伤其类之感，黯然道：“一个是身份低贱的优伶，一个是仙门望族的女修，如何能在一起？”
蓝涣反问：“如何不能？”
金光瑶道：“世俗叫他们不能。如果你是蓝翼的父母长辈，你会愿意让她委身于一个身份低下的优伶吗？花柳街里多的是想从良的优伶雅妓，却连主家大门都进不了，做妾都是奢望。”
他这般说，心里却寻思：“我现在算是蓝涣的什么呢？情人？嬖人？管他呢？反正那汪蝶衣说得不对，我跨进蓝家门槛了。”
想到这里，顿觉扬眉吐气。
蓝涣转过身，凝睇着金光瑶，很诚恳地说：“我想给你一个名分，只是没有先例可循，不知如何拟定。”
金光瑶身子前倾，脸埋进蓝涣怀里，闷声道：“别，我脸皮没有魏婴厚，拙荆让他去做，我当弟弟便好。”
金麟台这边，江澄前脚刚走，金凌立即迎来一波接过一波地反击。
首先，金子贤借口要和儿子一起闭门思过，乍然把金麟台的事务撂下来，金麟台便立刻显得乱哄哄的，金氏义学的笔墨纸砚发放，夜猎用的法器箭矢备办，甚至金氏女子的头油脂粉钱，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堆叠如麻。
一个个管事的，好像约好了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全都挨个排队来问他，几天下来，金凌的头都快炸了。
到了月底该当发放月钱的时候，管事的又忽然来和他通报，说金麟台账面上的钱都被拿去购置新的田产和桑叶林了，家里其他收入没有到位，眼看月钱就要发不出了。
今年是荒年，田产桑林价格便宜至极，金子贤就说要大量买入，还有金氏要涉猎船运生意，要买下几个船场子，他看没有问题，就盖了章，却不想金子贤竟然借此挪走了金麟台账面上的钱，一点应急的银子都不留。
管事的又把一堆账本都堆到他面前，金凌毕竟是个不过弱冠的少年，哪里懂得这些，叫他看也看不懂。
账房算账的几个，都是金子贤的人，叫来了也只是敷衍，说账没有问题，再问别的，通通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都道往昔月月都是如此，只是这个月周转不灵了，他们也没有法子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叫金子德和金子云等人看，他们不是这里头的人，实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看账本上，也就能看出金麟台账面上只剩下区区几千两，偌大一个金氏，竟然只剩下区区几千两？荒唐，太荒唐了。
金子贤这是逼他去求他出来想办法解决，他要是去求，就是认输了。
几千两，连采买本月家族用度的钱也不够，更不要说给家里人发月例了，金子贤这是早就安排好了，故意要叫金氏族人来看他的笑话，教他出个洋相。
金子德给金凌出馊主意：“宗主，要不，把家里的物件卖一些出去，应应急？”
金子云反对：“卖家里的东西，叫旁人知道了，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金子德双手一摊：“不卖东西，难道你会点石成金不成？要不，大家勒紧裤腰带……忍一个月？就说那个……效法姑苏蓝氏清修？”
金凌往椅子上一摊，把账本重重扔在桌上：“别想了，下个月钱也到不了位，有人故意作弄我，叫我出丑呢。”
金子云道：“我们金氏本家可以撑得，那些家仆门生客卿如何撑得？在各处瞭望台驻扎的门生如何撑得？还有院子里那些猴子如何撑得？教他们吃牡丹花吗？咱们金氏素来以家大业大出名，如今饭都快吃不上了，岂不是再次成为百家笑柄？叫那些附属家族看我们笑话？”
金元真沉吟半天，说道：“我们几个先拿出些体己，撑一些时日吧。”
金凌道：“我怎么好用长辈的钱？若是传出去，都会说我无用，只会靠旁人，再说了，也撑不得许久了。”
金子德唯唯诺诺：“要不……和江宗主、蓝宗主他们借？宗主呀，这些舅舅叔叔的，平日里都疼你，跟他们伸手要点零花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是不？再要不然，去找“那个谁”想想办法？他不是还攥着咱们金家祖传的宝藏吗？你把那个谁送给蓝宗主了，蓝宗主总也得意思一番吧？”
“什么送给蓝宗主——” 金凌登时怒了，话说一半急急刹住。
金子德说的话字面上没问题，是他做贼心虚。其实那天在花柳街，对秦文湘的话，他是信了一半儿的。
金子德心里头直犯嘀咕，他觉得金凌的烦恼很没来由。
大家族为什么联姻？不就是生出金凌这样到处都能扯上些亲戚关系的继承人吗？
以前仙督是他的叔叔，江澄是他舅舅，现在除了金光瑶不行了，但是多了个魏婴当他半个舅舅，最近还多了个蓝涣勉强算他半个姑父……看起来……姑且就称为姑父吧。
纵览玄门百家，还有比这娃娃背景更硬的吗？这个叔叔那个舅舅的，随便一个都能帮他解决一堆问题，整天吃吃喝喝玩玩，和他爷爷一样，有什么不好的？非要自寻烦恼。
金凌实在不想理金子德这根木头了。
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说不要靠舅舅，难道最后还是要靠舅舅不成？
可是这样做了，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没有能力，就是个到处求人的纨绔吗？他自己的脸面是小，金氏族人对他的看法才是大问题。
若是求了，善于见风使舵的金氏族人便都会如同金光善最后的那几年一般，心照不宣地把宗主当摆设，金家人聪明，所以有钱，但也是因为金家人聪明，所以难管。
金凌让众人都先回去，自己再想想办法。
他坐在账本堆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的丹砂，一片愁云惨雾间，家仆来报，魏婴说要见他。
金凌让一挥手，家仆引魏婴进来，魏婴看他愁眉苦脸，反而笑嘻嘻的：“终于知道柴米油盐贵了吧，看你以后还花钱大手大脚的。”
金凌无精打采地问：“含光君呢？没和你一起？”
魏婴道：“他帮大哥办事情去了，我留在这里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金凌支着额头哂笑，“你会算账吗？你会变钱吗？你会让那些家仆都听我的话吗？快走吧，这里快养不起你了。”
魏婴道：“怎么样，尝到教训了吧？痛不痛？深不深刻呀？”
金凌彻底被激怒，双手撑桌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呀，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看到了，满意了？走走走，别来烦我。”
魏婴拿出一封信给金凌：“我不逗你了，我不能帮你，有人能帮你。你小叔叔早知道你会吃亏，让我带了封信给你。”
金凌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接过信。信上印着封蜡，他解开封蜡，抽出厚厚一叠纸，足足有六张，上面正是金光瑶娟秀的字迹。
等他慢慢地把那几张纸看完，已过了半个多时辰，金凌把信仔细收好，问魏婴：“他早知道会这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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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竟然有几分庆幸，偷的是蓝家的东西，而蓝涣会看在金光瑶的面儿上，对此事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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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金凌想要的结果，除了一个金光羽，他谁也没撼动，连金准的错也被归咎到金光羽的蛊惑，反正金光羽“畏罪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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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用一种冰凉的口吻对金凌说：“这次你输了，长个教训也好。不过，那个小子的舌头被剪了，名声也完蛋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江澄曾输到血本无归，这些年他已被磨炼得颇为淡定。
金凌颓然道：“那是小叔叔剪的，又不是我剪的，算不得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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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德给金凌出馊主意：“宗主，要不，把家里的物件卖一些出去，应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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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德双手一摊：“不卖东西，难道你会点石成金不成？要不，大家勒紧裤腰带……忍一个月？就说那个……效法姑苏蓝氏清修？”
金凌往椅子上一摊，把账本重重扔在桌上：“别想了，下个月钱也到不了位，有人故意作弄我，叫我出丑呢。”
金子云道：“我们金氏本家可以撑得，那些家仆门生客卿如何撑得？在各处瞭望台驻扎的门生如何撑得？还有院子里那些猴子如何撑得？教他们吃牡丹花吗？咱们金氏素来以家大业大出名，如今饭都快吃不上了，岂不是再次成为百家笑柄？叫那些附属家族看我们笑话？”
金元真沉吟半天，说道：“我们几个先拿出些体己，撑一些时日吧。”
金凌道：“我怎么好用长辈的钱？若是传出去，都会说我无用，只会靠旁人，再说了，也撑不得许久了。”
金子德唯唯诺诺：“要不……和江宗主、蓝宗主他们借？宗主呀，这些舅舅叔叔的，平日里都疼你，跟他们伸手要点零花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是不？再要不然，去找“那个谁”想想办法？他不是还攥着咱们金家祖传的宝藏吗？你把那个谁送给蓝宗主了，蓝宗主总也得意思一番吧？”
“什么送给蓝宗主——” 金凌登时怒了，话说一半急急刹住。
金子德说的话字面上没问题，是他做贼心虚。其实那天在花柳街，对秦文湘的话，他是信了一半儿的。
金子德心里头直犯嘀咕，他觉得金凌的烦恼很没来由。
大家族为什么联姻？不就是生出金凌这样到处都能扯上些亲戚关系的继承人吗？
以前仙督是他的叔叔，江澄是他舅舅，现在除了金光瑶不行了，但是多了个魏婴当他半个舅舅，最近还多了个蓝涣勉强算他半个姑父……看起来……姑且就称为姑父吧。
纵览玄门百家，还有比这娃娃背景更硬的吗？这个叔叔那个舅舅的，随便一个都能帮他解决一堆问题，整天吃吃喝喝玩玩，和他爷爷一样，有什么不好的？非要自寻烦恼。
金凌实在不想理金子德这根木头了。
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说不要靠舅舅，难道最后还是要靠舅舅不成？
可是这样做了，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没有能力，就是个到处求人的纨绔吗？他自己的脸面是小，金氏族人对他的看法才是大问题。
若是求了，善于见风使舵的金氏族人便都会如同金光善最后的那几年一般，心照不宣地把宗主当摆设，金家人聪明，所以有钱，但也是因为金家人聪明，所以难管。
金凌让众人都先回去，自己再想想办法。
他坐在账本堆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的丹砂，一片愁云惨雾间，家仆来报，魏婴说要见他。
金凌让一挥手，家仆引魏婴进来，魏婴看他愁眉苦脸，反而笑嘻嘻的：“终于知道柴米油盐贵了吧，看你以后还花钱大手大脚的。”
金凌无精打采地问：“含光君呢？没和你一起？”
魏婴道：“他帮大哥办事情去了，我留在这里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金凌支着额头哂笑，“你会算账吗？你会变钱吗？你会让那些家仆都听我的话吗？快走吧，这里快养不起你了。”
魏婴道：“怎么样，尝到教训了吧？痛不痛？深不深刻呀？”
金凌彻底被激怒，双手撑桌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呀，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看到了，满意了？走走走，别来烦我。”
魏婴拿出一封信给金凌：“我不逗你了，我不能帮你，有人能帮你。你小叔叔早知道你会吃亏，让我带了封信给你。”
金凌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接过信。信上印着封蜡，他解开封蜡，抽出厚厚一叠纸，足足有六张，上面正是金光瑶娟秀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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