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 259 章_六零海岛漂亮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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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第 259 章

  栀栀并没有等李自强太久。

  当天晚上,黎恕就搭乘火车找了来。

  第二天,栀栀交代了申书华他们一番,就和黎恕一块儿踏上了前往奉县七木糕点厂的火车。

  此时已经进入春运期间。

  这个年代的春运规模远不如后世,但也能看出迁徙大军已初具规模。

  火车站人满为患,混乱不堪。

  大多数人搭乘火车的旅客,有下乡返家探亲的知青,有在外辛苦工作了一年、拖儿带女返回老家的小家庭……

  也有聚集在火车站附近趁着人流量大做点儿小生意的胆大小贩,与各方不怀好意想要趁机拐孩子拐妇女的坏蛋。

  所以火车站附近所有的路口都有军警看守。

  栀栀和黎恕没啥行李,两人轻装上阵。

  但在排队进站准备上车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拥挤事件。

  栀栀几乎整个人都被黎恕抱在怀里、双脚凌离了地面,被他护在怀里……进了站、上了月台。

  到了月台,四周一片哀嚎怒骂声。

  有的鞋子被挤掉了,有的行李少了一包,有的背包被扒手划破丢失了钱财……

  栀栀绑着两条麻花辫,其中一只辫梢的发绳不知何时被挤没了,头发也被挤得乱七八糟,这会儿她到处找找看看,最后在黎恕上衣的纽扣上发现了她的发绳。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发绳挂在他上衣的纽扣处,死死地缠绕着,怎么取也取不下来……

  栀栀将双手扒在他胸膛上,仔细拆解着。

  由于极度靠近,黎恕能感觉到从她手掌处泄出的温热,被源源不绝地渡入他的胸膛。

  黎恕低头凝视着她。

  她皮肤真白,细嫩得看不见一丁点毛孔。她睫毛真长,由于皮肤过于白皙,睫毛和眉头呈现出深褐色……睫毛浓密翘卷,随着她时不时的眨眼,微微颤着;她的眉毛秀雅浅淡,给人温柔美好的感觉。

  她突然欢呼了一声,“好啦!”

  黎恕就看到了她的笑靥。

  她那饱满的菱唇轻轻一抿,嘴角边就浮现出一粒浅浅的梨涡。她仰起头,用明亮、且带着小雀跃的得意眼神看着他,还献宝似的刚将从他纽扣上拆下来的发绳托在手里,兴奋地让他看。

  黎恕就看了一眼。

  一只很特别的发绳静静地躺在她纤瘦秀气的掌心里。

  松紧橡胶圈上缠绕着漂亮嫩黄色毛线,穿进一枚样式简单的木扣子里,使这发绳的一头连着那枚好看的木扣。

  黎恕挑眉,又看向了她系在另外一只发梢处的发绳。

  嗯?

  栀栀的发绳怎么这么奇怪?这要怎么绑?

  接下来,他就看到了栀栀的表演。

  栀栀先是将已经被挤得乱蓬蓬的一只辫子拆下,用纤秀的手指梳理了一下柔顺细密的长发。

  她发量浓密,向来留着长发,而且一直绑着辫子,以至于头发被拆下时,浓密的栗子色长发呈波浪状弯曲,显得她漂亮、大气又好看。

  她虽发量多,但发质细密柔软,没有用梳子,仅靠手指就能将蓬松的卷发给拢得整整齐齐……

  然后黎恕看到她纤秀的手指灵巧地开始编起了辫子,编至发尾处时,再将嫩黄色的发绳直接在发梢处绕了几圈,最后将发绳的一头套在了木扣子上。

  黎恕觉得有些惊奇,心想这样的系发绳方式可真特别。

  然后他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栀栀将另外一只麻花辫给重新绑了一下。

  刚才还蓬头垢面的小可怜,瞬间变成精致美丽的洋娃娃。

  “要是刚才发绳弄丢了的话……怎么办?”黎恕问道。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题。

  栀栀一怔,说道:“我有备用的啊,不过,放在包包里头,很难拿出来。”

  黎恕说道:“呆会上车以后,拿出来给我看看。”

  栀栀歪着脑袋看向他,露出奇怪的眼神。

  黎恕没说话,把脸转到一旁去,避开她好奇的眼神,也不想让她看到他微微泛红发烫的脸。

  不多时,列车呼啸而来。

  黎恕护着栀栀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来,又去排队打了两杯开水回来,这才算安定了下来。

  他找她要发绳看。

  栀栀觉得他奇怪极了,但还是从斜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布包,里头装着几枚发圈、一把小小的梳子、几个别针、几个按扣和一团卷好的细绳线圈。

  黎恕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随身携带的这些小东西,不由得有些好奇。

  发圈和梳子的作用,他是知道的,别针、按扣么,应该也是处理突发事件的。

  那一团卷好的细绳线圈是用来干什么的?

  黎恕拿了起来,看了看,奇道:“这团线圈……有啥用?”

  栀栀的脸蛋慢慢地红了。

  这团线圈是她随身携带着,以防……大姨妈突然造访时,没有备用月事带,就用这团细绳自己编织一个,用来应急的。

  虽说这团细麻绳是全新的,但被黎恕托在手心里这样近距离观察、研究……

  她的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

  偏偏黎恕见她不答,便又问了一遍,“这线团用来干啥的?”

  栀栀红着脸儿从他手里夺过线团,和其他的东西一块儿塞进了小布包里,收好。

  可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

  下午时分,栀栀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一股热流往处一滑……

  她赶紧掏出了那卷线团,又翻找出卫生线,悄悄藏在衣服口袋里,匆匆去车厢处的厕所里收拾好了。

  让她感到有些不放心的是:这临时做成的月事带,会有侧漏或者浸透的可能性。而且这又是在火车站,她带着的卫生纸也不多,要是火车准点抵达,问题不大。

  万一晚点了……

  千万别让她在黎恕面前出丑呀!

  她刚回到座位,就看到黎恕买了一网兜苹果?

  “哪儿买的?”栀栀问道。

  黎恕说道:“列车员推个小车来,我看这苹果挺新鲜的……我去洗两个,我俩一人一个。”说着,他把网兜一扯——

  网兜质量太差,被他轻轻一扯就扯破了?!

  这……

  一袋苹果足有七八个,没有网兜装可不行。

  黎恕呆了三秒钟,对栀栀说道:“你那儿不是有卷线团吗?正好拿出来捆一捆这网兜吧。”

  栀栀涨红了脸。

  黎恕拿了两个苹果,“我去洗苹果了啊!”

  栀栀赶紧说道:“你洗你自己的,我不吃!”

  黎恕愣住。

  他肯定、确定、笃定栀栀是喜欢吃苹果的。

  不然他也不会买。

  但为什么她又不吃了呢?

  栀栀如实说道:“冷冰冰的我不想吃,你就洗一个你自己吃就好。”

  也有道理。

  不过,黎恕还是拿着两个苹果去车厢连结处那儿的洗手池洗苹果去了。

  栀栀趁机从小布包里拿出两枚别针,将破掉的网兜用别针给缝补好。

  黎恕拿着苹果回来了,又问了一次,确定她是真的不想吃,他才闷闷不乐的自己啃起了苹果。

  大姨妈作妖,栀栀又冷又不舒服,就闭上眼睛眯觉,脑袋先是靠向车窗那边,迷迷糊糊的却又贪恋黎恕身上的热源,就朝他靠了过来。

  她好像落进一个安全又温暖的怀抱,就无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等到她睡醒,发现天黑了、火车也停了?

  小腹处好像疼得更厉害了些。

  栀栀站起身匆匆去了一次厕所,回来的时候得知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列车晚点。

  启程时间不详。

  栀栀有些焦虑了。

  黎恕又问她,要不要吃苹果。

  栀栀摇头。

  黎恕便又问她,要不要买饭吃。

  栀栀看了看窗外——列车并没有停在站台里,而是停在荒郊野外。想要买饭吃,就只能买列车员小推车里的。

  她又摇了摇头。

  这下子,黎恕觉察出不妥了,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栀栀闷闷地说道。

  黎恕又问,“那是心情不好?”

  “我没事。”栀栀叹气。

  黎恕看着她病怏怏也没啥精气神的样子,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没一会儿,栀栀又觉得下腹一阵热流涌出。

  她没办法,只好又去了一次厕所。

  黎恕盯着栀栀的背影,心想这小妮子明显精神不太好,困倦,都睡一下午了……而且她最喜欢吃的苹果也不想吃了,还没胃口吃饭,频频上厕所……

  这时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个装苹果的网兜那儿。

  ——她是用别针别的,没用细麻绳绑起来?

  黎恕脑子里灵光一闪!

  听说女同志每个月都会来那个……

  所以栀栀她?

  没一会儿,栀栀匆匆回来了。

  黎恕有心想问她,但又不好意思。

  他发现,她好像挺焦虑的?还频频朝着前后车厢张望?找谁呢这是?

  很快——

  “让一让!让一让啦!苹果桔子水煮花生,饼干米饭馒头包子……有需要的乘客快来买了啊……”

  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了。

  黎恕发现栀栀一下子就兴奋了,可张望了一下会儿列车员的小推车后,栀栀明显又泄了气,情绪一下子就恢复到焦虑、不快活的状态。

  黎恕尝试着猜测,如果栀栀真是来了女同志每个月都要来造访的那个的话,那她需要些什么呢?

  他身边都是单身汉,没啥经验。

  唯一的经验,就是他还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有一次上级喊他去办公室谈话,结果中途有事离开,那会儿正好来了个内线电话,黎恕就接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上级的妻子,可能是黎恕就“喂”了一声,对方也没听出来,有气无力气地就在电话里痛骂了上级一顿……吓得黎恕没敢吭声,然后女的说“限你十分钟之内送二刀卫生纸回家,不然我跟你没完”就撂了电话。

  上级回来后,黎恕战战兢兢地转达了电话内容。上级就用特别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了句,“没事儿,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特别凶、又特别可怜……小黎你再等一会儿,我送点儿东西回去,马上就来。”

  所以?

  在女人的每个月特别凶、又特别可怜的那几天里,是不是需要大量的卫生纸???

  刚才栀栀就是在找卫生纸吧?

  黎恕的行动力超强。

  既然不好问,那就直接做!去别的车厢看看有没有卫生纸卖,有的话直接买回来……反正这玩意怎么都用得上。

  他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说道:“栀栀,你把饭盒给我,我上餐车车厢去给你买份热汤回来好不好?”

  热汤?

  栀栀立刻把她和他的饭盒都拿了出来,递给他。

  黎恕一笑,接过了饭盒。

  ——看嘛,她不吃苹果是因为苹果生冷,也不是她没有胃口,而是她想吃点热乎的汤水。

  他捧着饭盒先去了餐车车厢,把饭盒交给工作人员,说要买一份番茄鸡蛋汤,一份土豆焖腊肉和一份白菜粉丝……

  然后就去别的车厢找推小车售货的列车员了。

  总算被他给拦住了列车员,买了一刀卫生纸——在这个时候,卫生纸论斤卖,一刀就是一斤,厚厚一大摞。

  黎恕将这一刀卫生纸塞在他的茄克衫里,回到餐车取了饭菜,这才回到了他和栀栀的座位上。

  平时栀栀也没这么怕冷,但今天……一来是因为她正处理姨妈期,二来是她已经有大半天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被冷得直哆嗦。

  黎恕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儿,冷得浑身直哆嗦的模样儿,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把沉甸甸的饭盒放在小桌上,坐下,然后解开茄克衫的扣子,先将那一刀卫生纸拿给她……

  栀栀看着这厚厚一刀的卫生纸,愣住。

  她俏脸晕红。

  心想,他……

  是不是知道了啊?

  不过,她还真为了这卫生纸而发愁呢!刚才一连过了好几个推小车卖东西的列车员,都说没有卫生纸,把她给急得不行。

  于是她红着脸把卫生纸给收好了。

  然后黎恕又除下了他的茄克外套,披在她身上???

  本来栀栀不想看他的,这下子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

  两人的视线就碰撞在一块儿了。

  栀栀,“我……”

  黎恕,“你穿着吧,这马上就要吃饭了,我嫌热。”

  车厢里其实挺冷的,但带着黎恕体温的外套很诱人,栀栀舍不得拒绝。

  栀栀就把他的外套裹紧了一点儿。

  再等到黎恕揭开了饭盒盖子,栀栀看到了满满一饭盒内容十足、又热气腾腾的番茄鸡汤……不禁眼睛一亮,惊喜地“哇”了一声。

  黎恕笑了。

  他还是更喜欢表情鲜活、生机勃勃的栀栀。

  栀栀一口饭都不肯吃,但是将大半盒番茄鸡蛋汤给吃了个七七八八。

  黎恕估计了一下,觉得依着她的饭量,能吃下那么多的番茄鸡蛋汤也算是奇迹了……所以他没劝她吃饭,就着她吃剩下的小半饭残汤泡着米饭,将所有的饭菜全都一扫而光!

  栀栀吃得饱饱的,又穿着黎恕的衣裳,整个人都暖和舒爽了,先前还惨白的小脸蛋儿这会儿恢复了红润……

  她倒是想把外套还给黎恕,但黎恕不愿意。

  栀栀还怕他冷,但从她和他捱着的半边身体来看,似乎还是他的温度更高一些?

  她也就不再矫情。

  两人就聊了一会儿的天。

  聊天内容是半个月以后黎恕父母来到海鸥岛的吃住情况。

  “我们知青站虽然有单人房,可让他们挤一挤,但是没有铺盖诶。南陵又不产棉花,只有木棉……这隆冬腊月的,就怕南陵也没有木棉卖,不如趁这几天我们在奉县和思县的时候,添两副铺盖带回去,反正回程也是搭你们部队的车,行李多带一点也无妨。”

  “嗯,听你的。”

  “这快过年了,总得买点儿零嘴回去吧,瓜子花生上南陵买就成,思县兰香那边也没看到有啥好吃的糕点。这回去了奉县七木那儿,咱们看看有没有土特产和糕点,有的话带点儿回去……”

  “嗯,听你的。”

  “我还没见过你爸呢!你妈……我也好久没见了,这次他们来,我要准备点什么礼物吗?”栀栀又问。

  听到这儿,黎恕“嗯”了一声,说道:“你准备一个口袋就行……米袋子那么大的就好,呃,最好多准备一个,以防不时之需。”

  “啊?”栀栀诧异地看向他。

  ——黎恕的爸爸妈妈喜欢米袋子???

  黎恕说道:“是他们给你捎礼物来,你拿着米袋子准备收礼物就好了。”

  栀栀呆了一呆才明白过来,这是黎恕的揶揄呢!

  霎时间,她涨红了脸,呸了他一声。

  黎恕嘻嘻笑。

  他好喜欢和栀栀单独在一起的感觉啊!

  火车突然咣且咣且地启动了。

  车厢里顿时一片欢呼——

  “我去,终于开车了!这停了差不多四小时了吧?”

  “所以就得晚点四小时!原计划明早六点到奉县,现在啊……起码得中午才能到了!”

  “嗐,只要这车能动,我就高兴了!”

  “千万别再停四小时啊……”

  “呸你个乌鸦嘴!”

  栀栀和黎恕也高兴。

  而这火车一驶动起来,当然也算平稳,但还是就有着轻微的失重感。没一会儿栀栀就觉得头晕晕的,索性闭上了眼睛,靠在黎恕宽厚的肩头。

  黎恕看着她小小一团依偎在自己身边,心里又怜惜又温暖,忍不住说道:“你就是太瘦了才会这么怕冷的,以后得多吃点肉蛋奶……长胖一点身体才能好。”

  栀栀嗯了一声,闭着眼睛要脱外套……

  黎恕连忙制止,“穿着吧别感冒了。”

  栀栀不听,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又他的外套当成被子,盖在她和黎恕的身上。

  ——这么一来,黎恕也不用捱冻了。

  栀栀头晕,全程没有睁眼。

  所以她不知道黎恕已经笑成了一个傻子。

  两人相依相偎地坐在二人座位上,共盖一件宽大的男式外套……一看就是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黎恕本来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确认栀栀已经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捞进他怀里……

  她红扑扑的脸儿靠在他的心房,让他感到无比满足。

  他东张西望一会儿,确定周围的乘客已经全都进入了梦乡……这才大着胆子,在她的头顶处轻轻地吻了一下。

  她的发顶柔软、还散发出洗头膏的清新香气,发丝细腻柔滑,温暖而又秀气。

  黎恕傻笑了一会儿,也闭上眼睛和她一块儿休息。

  栀栀窝在一个软硬合适、温度正好的极度舒服的环境里,睡得香喷喷的。

  要不是小腹处传来的坠疼,她都不想醒。

  结果刚一睁眼,她就发现……她被某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的大部□□体都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轻轻掸在她的手臂处……正好夺在那件完全盖住她身体的男式外套上。

  栀栀有些面红,连忙坐直了身子。

  黎恕倒是睡得正香,闭着眼睛感觉到她在动,便轻轻抬起手臂、放她自由。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臂又探了过来,轻柔地再次把她揽进他怀里,还体贴地把外套拉了拉,确认她整个人都被外套包住……

  黎恕这才不动了。

  栀栀红着脸儿歪过脑袋看着他。

  青年五官俊美,此刻垂首阖目而眠,原本凌厉的雪眸敛去锋芒,增添了他的温润气质。

  有一说一,黎恕长得是真好看。

  光从面相上来看,他属于有肌肉的小鲜肉。

  不仅仅只是颜好看,就他这胸大肌就……

  栀栀忍不住就看了一眼。

  好吧,现在看不到,但她把他的胸大肌当成枕头枕了一夜……真的是非常舒服!就是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黎恕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了栀栀。

  栀栀可没想到和他看了个对眼,霎时间有些慌乱,连忙把目光扭到了一旁去。

  其实黎恕还没完全清醒。

  可是栀栀的动静很大,他怔怔地看着她,看到她的耳背和脖根慢慢红透……

  他的大手还扶在她的纤腰上。

  一个用力——

  她就倒在他怀里。

  他……

  自然而然地又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一下。

  栀栀被吓住。

  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然后听到黎恕轻笑了一声,说道:“趁现在人少,赶紧去洗漱。不然呆会儿人一多,车上的水会被用完。”

  说着,他松开了扶住她纤腰的手。

  栀栀立刻红着脸蛋翻出牙膏牙刷洗脸巾,又抓了一把卫生纸塞在衣裳口袋里,急匆匆站起身、越过黎恕,逃似的跑了。

  黎恕看着栀栀落荒而逃的背影,陷入沉思。

  ——栀栀以前对他没啥好脸色,对他、和对陶容冶那小子没啥区别。一直都是他单方面追求她……现在这小妮子的表情这么异常,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他改观了,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黎恕咧嘴傻笑。

  栀栀跑去上完厕所,洗脸刷牙,回到座位上又在黎恕的照顾下喝了杯热热的甜牛奶,吃了一碗餐车车厢出品的热汤面……

  大姨妈带来的痛苦似乎也被冬日暖意所驱除。

  上午十一点半,列车终于抵达奉县。

  黎恕又带着栀栀转了两趟公共汽车,终于抵达了七木糕点厂附近。

  之所以说是在附近,是因为最后一段路不通车。

  两人走了半小时左右才到。

  不过,黎恕带着栀栀来到……据说是,方丽娟和陈跃进应该在这儿摆摊的地方,却发现这里根本空无一人?

  于是黎恕又把栀栀带到了陈跃进事先安排好的落脚点去。

  栀栀一到,见叔叔婶婶们倒是齐齐整整的全都在,但方丽娟和陈跃进不在。

  叔叔婶婶们立刻热情地和栀栀聊天,把这三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栀栀。

  其实策略安排得都差不多。

  方丽娟她们也是一样,直接在七木糕点厂支了个摊子卖云片糕。

  但人家七木厂的厂风就很不一样。

  方丽娟一大早去摆摊儿,大约就有赶去上班的职工和厂子领导说了。中午时分,七木厂的厂领导就来找方丽娟了。

  人家扮成顾客,先找方丽娟称了半斤云片糕,试吃以后对海鸥岛的云片糕惊为天人,就拉着方丽娟问东问西……

  殊不知,陈跃进提前好几天赶过来,已经摸清楚了七木厂的基本情况,更是暗示方丽娟,眼前这人就是七木厂的厂长王进宝!

  方丽娟见自家的云片糕(糯米)已经征服了王进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的,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王进宝当即看过方丽娟她们随身带的糯米,见品质如此上佳,二话不说就同意和海鸥岛签订协议!不过,公章全都在栀栀那儿,要等栀栀过来才能签。

  今天么,方丽娟和陈跃进应厂长王进宝之约,去七木厂参观去了。

  也正是因为方丽娟和王厂长已经达成共识,叔叔婶婶她们也不需要再去摆摊儿了。

  栀栀忍不住心想:王进宝???

  这个名字好熟悉呀……

  思忖片刻,栀栀终于想起来了!

  ——思县兰香糕点厂的李自强,他师父老董一共有五个徒弟,据说尽得真传的大徒弟就叫王进宝!

  那么此王进宝,是否就是彼王进宝呢?

  正这么想着,方丽娟和陈跃进结伴回来了。

  见栀栀回来了,方陈二人很高兴,就说不如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他俩陪着栀栀再去一趟七木厂找王厂长,先把供销合同先签了。

  栀栀应下。

  在奉县这个地方呢,是大家自己煮饭吃。

  据叔叔婶婶们的说法:七木糕点厂的名字,起源于……它座落在七木镇上,围只有这么一家厂子,而且这镇子也不大。所以不可能像在思县似的,还能上纱厂食堂去蹭个饭啥的。

  叔叔婶婶们做的饭菜也相当简单:烧一锅清水,上面架蒸笼,蒸笼上是泡过两小时水的大米,大米上铺着泡发好的香菇干和咸鱼干……当然了,香菇干和咸鱼干事先用姜葱酱油盐腌制过。与此同时,再将一只白萝卜削皮切丝、一颗大白菜也切丝,一块儿扔进蒸笼下的清水里……

  等到饭蒸熟了,香菇干焖咸鱼也好了,还同时烧了一锅萝卜白菜汤。

  最后再往汤里打散四只鸡蛋,再搅成蛋花,洒盐淋点儿清油,这锅汤也是有滋有味的了。

  和大家一块儿吃完饭,栀栀略休息了一会儿,就跟着方丽娟和陈跃进去了七木糕点厂。

  厂长王进宝是一位中年微胖、满面红光的汉子。

  他听说海鸥岛负责人别栀栀来了,很是诧异,连忙赶出来迎接。然后看到方丽娟和陈跃进簇拥着一对男俊女俏的青年过来了?

  一时间,王进宝有点儿懵。

  ——方丽娟和陈跃进已经告诉过他,他俩的上级名叫别栀栀。这别栀栀仨字儿啊,一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可现在……

  方丽娟和陈跃进将一个年轻美丽娇小的女孩子护在最中间???

  能种植出品质如此上乘的糯米的海鸥岛负责人,有可能会是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

  “王厂长你好,我是海鸥岛的别栀栀!”栀栀含笑朝着王进宝伸出了手。

  王进宝心情复杂,伸手与栀栀握手,“哎呀小别同志,原来你这么年轻啊!”

  栀栀笑道:“上山下乡怀壮志,战天斗地绘新图嘛!别看我们知青年轻小,我们的野心可不小……我们要种出全世界最优质的庄稼,让全国人民都吃饱,吃上品质最好的粮食!”

  王进宝呆了一呆,笑了,“是我的不对,我啊……不应该觉得着你们太年轻了,就古板地认为你们不可能比地头老把式还厉害,种出那么好品质的粮食。”

  “因为我们有科学技术的支持嘛!”栀栀笑道。

  王进宝见识到栀栀的谈吐与气度,疑心顿消,两人寒暄了一番,直接进入了签订糯米供销合同的各种细节。

  糯米的价格、供应的数量与时间、定金的交付、尾款的支付,以及运输方式等等……其实方丽娟和陈跃进全都已经和王进宝商谈妥当,甚至连合同都已经拟好。

  栀栀和再跟王进宝确认了一次,双方都没有意见,就直接在一式四份的合同上盖了章。

  接下来,也是要走同样的程序——四份合同要拿到七木糕点厂的上级,奉县商业局那里去盖章,然后四份同时交给栀栀,再拿去南陵商业局盖局。四个公zhang齐全了以后,奉县商业局、七木糕点厂,南陵商业局、海鸥岛各保留一份。

  两家企业的合同与经济往来均受上级监管,将来如发生纠纷,先由双方上级出面协调,达不成一致协议的,再提交法院诉讼……

  办完正事儿,栀栀把目光投向了王进宝办公室里的一张……被挂在窗上的黑白合影。

  那是一张陈年旧照,照片□□有六人,一个中年瘦削的男人,外加四个青年少年,还有一个年轻最小的,看上去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照片下方写着几个字:

  看到董初宏这几个字,栀栀心里有数了。她走到墙边,上前仔细查看那张照片……其他人她也不认识,就盯着照片上年纪最小的那人看,果然认出了李自强的模样儿。

  王进宝见栀栀对这张照片感兴趣,便介绍道:“董初宏老师是我的恩师,他老人家在解放前曾经担任过宫庭御厨,后来又在大总统府当主厨,我是他的大徒弟……”

  栀栀指着照片上的李自强,笑道:“这人我认识……他就是思县兰香糕点厂的研发科副科长李自强!”

  此言一出,王进宝惊诧地瞪视着栀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怎么认识自强的?”王进宝急切地问道。

  “是这样的王厂长,这一次啊我们为了推销我们的海鸥岛的糯米,一共兵分三路,丽娟和跃进负责你们厂,我就去了思县的兰香糕点厂……”栀栀也没瞒着王进宝,一五一十地把她在思县兰香糕点厂的经历说了。

  王进宝目瞪口呆。

  他的眼圈迅速泛红,喃喃说道:“兰香厂……快倒闭了?那、那可是师父的心血啊!张旺到底什么意思……当初费尽心机逼师父让他当了继任厂长,那他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为什么不好好的把兰香厂发扬光大?”

  这些么,栀栀就不知道了。

  王进宝难过极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心情,又问,“那自强还好吗?”

  栀栀苦笑,“依我看来,似乎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不太如意……不过,据我的观察,兰香厂子里的人,似乎都不怎么服气厂长张旺,他们好像更愿意听李逼科长的话。”

  王进宝长长叹气。

  “王厂长,当年董老爷子为什么会让张旺接任厂长呢?是在那个时候,老爷子还没有看穿张旺真实的性格与为人吗?”栀栀问道。

  栀栀为王进宝带来了故人的消息,在王进宝眼前,她已经不是外人了。

  于是王进宝便说道:“反正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奉县思县又隔得老远……我说给你们听也没关系,就是别在外头说太多……”

  说着,王进宝说起了当年的事儿。

  师父老董当年当成宫庭御厨,改朝换代后就在大总统府当主厨了,家底颇丰。解放后在土改运动中,老董聪明的将所有家产全部上缴,换来全家安康。但他老娘舍不得,留下了一颗夜明珠,不过,当时老太太瞒得紧,就连师父也不知道。

  十年后,也就是六零年代初的时候,有一次董小军上街的时候,发现路边一幢房子着了火,大家围着房子焦急大喊,说屋里有人。董小军见义勇为冲进火海,救出了一家四口,但他自己也被烧伤。

  治疗烧伤的费用不菲,董小军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躺了几天,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师母才拿出了那颗夜明珠,哭着师父去兑成钱,拿来救儿子。可时下这个环境,就算师父手里有夜明珠,又上哪儿去找谁来兑成钱?

  最后那颗夜明珠也没有兑出去。

  但董小军还是好了——他从火海里救出来的那一家四口,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对姐弟。那对姐弟日夜殷勤仔细照顾董小军的伤情,中年夫妇就轮流在外头四处求医,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位擅长治烧伤的大夫,小心翼翼地把董小军转去这位医生所在的医院。三年后,董小军终于康复。

  但在这三年之中,师父手里有颗夜明珠的事,徒弟们心知肚明。

  就在董小军伤好回家后的第二个月,师父突然宣布退休,并且要让张旺接任他的位置,成为兰香厂的新任厂长!

  董小军惊呆了。

  王进宝和其他的师弟们也惊呆了……

  因为张旺不思进取,既比不上十项全能的大徒弟王进宝,也比不上有点偏科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董小军和四徒弟,甚至连本事还没学全但为人勤奋大有前途的小师弟李自强都比不过!

  凭什么呢?

  当初师父之所以收他当弟子,是因为可怜他的身世——张旺的父亲与师父当年在宫里是同僚,后来在改朝换代战争中不幸死去,留下张旺这根独苗。

  董小军怒极,质问父亲,但父亲完全不解释,他一怒之下就又离开了思县……

  王进宝和其他的师弟们也忿忿不平,却因为师父的打压,选择了忍气吞声。师父在临终前,董小军也没有音讯,王进宝侍候在病榻前时听师父提了一嘴,说起当年董小军病重那颗夜明珠的事儿……后来师父交代他,那颗夜明珠现在在师母那儿,将来小军回来,让师母留给小军。他又说如果小军一直不回来,就让王进宝多照顾师母。

  为着师父的嘱托,王进宝领着师弟们受尽张旺的刁难,也咬牙忍了下来。

  两年后师母重病,王进宝去问她,那夜明珠在哪,说当初师父有命,如果小军一直不回来,那颗珠子就由他来保管,直到小军回来,再交给小军……

  可师母已经病得迷迷糊糊的不认人了,只说拿走了拿走了。

  具体是谁拿走了?

  师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撒手人寰。

  后来王进宝和师弟们商量,都觉得可能被张旺拿走了。

  可这也是没影儿的事,真追究起来对谁都不好。王进宝和四师弟忍受不了张旺,想办法调离,小师弟李自重因为娶了本地媳妇儿,不得不继续留在那儿。

  栀栀听了,也觉得有些唏嘘,问道:“直到现在……也没有董小军的下落吗?”

  王进宝摇头。

  栀栀又问,“那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跟李自强联系?”

  “那倒是年年都联系的,”王进宝说道,“过年的时候匆匆见上一面……但这家伙呀,估计是一直报喜不报忧……我也常常在供销社里看到有兰香云片糕卖,真不知道兰香厂已经沦落到快要倒闭的程度了。”

  栀栀说道:“李自强人挺好的。”

  王进宝点头,“我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我绝不能让师父的心血就这么被张旺给霍霍了!过几天我就找自强问问去……”

  说着,王进宝突然问栀栀,“对了小别,我记得你说,这次你们来,一共兵分三路?除了我们七木糕点厂和兰香糕点厂,你还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你们海鸥岛的那点儿糯米到底够不够分啊?”

  栀栀笑了,“还有一家叫做巧嫂糕点厂,因为是在我们界南省内的,所以打算明年开了年再去拜访。至于我们海鸥岛的糯米嘛,王厂长你放心好了……我们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属于试探性合作,大家都彼此熟悉一下对方。如果没问题啊,下一年我们的合作可以扩大十倍……”

  王进宝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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