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_嫁给姐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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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更鼓敲了又敲,已是三更天,夜市灯火仍未歇。

  两驾宝车一前一后从沈宅匆匆驶出,避开坊巷繁华处,前头大车直接停在江宅正门,后头小车则低调绕进后门。

  车里下来俩丫鬟,左右顾盼,见四面无人方回身敲响车厢。静了片刻,车内人缓缓走出,朦胧白纱半掩娇容,只露出一双清澈杏眼,左眼下还缀着一颗泪痣。

  翌日便有小风从江宅吹出,在家闭门静养的江姑娘病体初愈。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直奔闻远侯府去。

  又过两日,闻远侯府慢腾腾递来帖子,由陆欢亲自执笔,邀江姑娘一道游湖泛舟。

  两则消息直接引爆京城一百零八坊。

  “那江姑娘不是跟情郎私奔了么?咋又回来了?”

  “胡说,江老爷都发话了,那是谣言。陆公子倒下后,江姑娘就跟着害病,一直在家养着,半步没出过门。”

  “我看未必,你想那陆三都c都那样了,谁想嫁?没准那江姑娘就是逃了,江老爷怕坏名声,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遮羞。谁知陆三心眼多,非要亲眼验看,所以才下了这么个帖子。”

  就这么日日吵,夜夜吵,从元月满枝瑞雪吵到三月红杏闹春,直到流言中的两位主角碰面才渐消无形。

  已过戍时,湖面上夜色迷离,倦鸟呱呱叫,灰色翅尖掠过浮云,散开几缕水青色薄雾。

  湖光月色间,江浸月抱着木桶“哗啦”吐出最后一口黄水,软软翻倒在卧垫上哼唧。

  她晕船了。

  “姑娘可还顶得住?”

  江浸月泪眼婆娑地呜呜两声,算是回应。

  云苓满眼心疼,拿帕子帮她揩泪花,小心避开左眼梢下的泪痣——这是江家孪生姐妹相貌上唯一的区别,江溶月有,江浸月没有。

  如今的江浸月已做了近两月的江溶月,交际应酬上的礼仪好学,性子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扳过去的。恰好她们又是骄矜和温软的两个极端,点颗泪痣不难,难的是如何挺直腰板摆气势。

  最后实在没辙,江平索性对外放话,说女儿经这一病后顿悟人世不易,性情大改,而今已温顺不少。

  至于大家信不信,那就是后话了。

  “来了来了。”豆蔻捧来碗平抚脾胃的草药茶。

  船一晃,她脚下没留神,整个人前倾要倒。云苓忙上去扶,自接了药茶来,轻轻戳了下她的额角,“你这小妮子,多大人了走路还不当心。”

  豆蔻讪讪吐舌,嘿嘿笑。

  这两人就是那日在沈家伺候江浸月梳洗的丫鬟。

  因她们在江浸月面前走漏风声,江平本想打她们顿板子轰出门,还是江浸月开口求他,他才把两人丢去伺候她。如此这般,倒像是三个可怜人因一桩葫芦提亲事绑到一处,心也就比旁人更近些。

  江浸月还恶心得厉害,脑袋昏沉,看人都带重影,云苓哄了半天,她才将将呷了一小口。

  豆蔻怕她着凉,从柜子里取出毛毯替她盖上,“也不知这陆公子到底在干嘛?约好的游湖,从早上拖到下午,又从酉时拖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得见,不来就给个准信,这样拖着是何道理?真真坑苦了姑娘。”

  江浸月不置可否。

  其实他不来挺好,她能自在不少。她虽应下了这门亲事,但心里还没准备好去接受一个从天而降的夫婿,侯门公子什么的,离她实在太遥远。

  况且这还是她头一回扮作江溶月出门,虽说陆欢此前没同姐姐照过面,但她终归底气不足,要是成亲前就穿帮,爹爹还不吃了她。

  “又说昏话。”云苓瞪向豆蔻,“陆家是什么门第,凭你也敢满嘴胡柴?仔细叫外人听去,又给你板子吃。”

  “门第门第,他除了门第还有什么?”豆蔻急了,“都成残废了,谁稀罕?也就老爷还把他当个宝。”心里补完这话:怎就没摔死?

  云苓张嘴,话在舌间走过一圈,临了只剩一缕叹。

  吉期就在下月,照理两人不应见面,可陆公子却坚持如此,莫非真应了传闻,陆家打算退亲?她担忧地看向江浸月。

  此时湖上风已收势,船不再摇,江浸月也舒服许多,往搭着茜色椅袱的椅背里靠了靠,露出精秀耳廓和脖颈,风鬟云鬓,颊晕桃花,长睫微合便似一双雨蝶静息花间。

  云苓从心底生出欢喜,二姑娘就算过得没大姑娘滋润,可哪哪都生得不比她差。

  只可惜,要去配一个残废。

  窗外水声噗通,江浸月转头,目光定定落在湖面上。

  回到江家后吃穿自是不用再愁,可她也被关了禁闭。爹爹大概被姐姐坑出阴影,看她看得格外严,不准阿娘回来,更不准她去见阿娘。

  白日她除了跟教养嬷嬷学规矩外,就只能跟丫鬟闲聊,且三句话绕不开自己这未来夫婿。

  陆欢,闻远侯府长房嫡次子。他的父亲,也是前任闻远侯,尚在人世时,陆家正处烈火烹油,鲜花灼锦之盛,他同他哥哥在京城勋贵子弟中风头更是无二。

  变故就发生在十年前,那晚侯爷和侯夫人照常出门赴宴,次日却是让人横着抬回来的。又过五年,他哥哥也暴毙,长房便只剩他一人,光彩尽失。

  再后来他二房叔叔袭爵,因能力不济,陆家便衰败下来。接着就是去年,他意外坠崖,成了彻底的废人。若非如此,一个勋贵公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娶一个商户女为妻。

  唉,也是个可怜人。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湖面都跟着晃了晃。江浸月同云苓撞到一块,豆蔻扶着桌子才站稳脚。三人面面相觑,皆是茫然。

  “呀!姑娘快看,那里着火了!”豆蔻指着窗外跳脚。

  江浸月探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火舌熊熊裹着大舫,人影一个接一个闪过,落水声连绵不绝。

  “不好啦,姑娘,不好啦!”小厮连滚带爬地跑来,“闹水贼啦!”

  “水贼?!”云苓从椅上跳起,“又不是江河要道,怎还能闹出水贼?!”

  “小的也不知啊!前头那船不知怎的,忽然就烧着了,里头叮叮咣咣,打得还挺凶,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对对对,得赶紧走。”

  云苓忙打发他去招呼船家掉头,同豆蔻一道收拾东西。江浸月扒在窗边遥望那簇火光,脸色发白,“那船是冲咱们来的!”

  两个丫头一听,忙不迭跑来看。苍茫夜色中,别家画舫早跑没了影,方圆内只剩她们这一艘。而那团火球渐渐放大,像是被特特引来似的,径直朝她们冲来。

  “这这这水贼可真会挑人!”豆蔻狠狠跺脚,“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三人还没拿定主意,甲板上又响起一阵呼喊,夹杂兵器碰撞出的厮杀声,应是水贼摸上来了。

  此番游湖,为保江浸月安全,又或者说为看紧她,江平派了许多练家子跟着。可这毕竟在水上,真刀真枪打起来,她们未必能撑到船靠岸。

  船舱是不能多待,水贼撩翻人就会摸来。三人顾不得收拾东西,从另一边门逃到船尾甲板,寻一杂物堆积处躲好。

  夜风阴阴叫着,黑烟滚滚来,火船在风中摇摇晃晃,隔着船舱她们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焦味。

  再待下去,要么被水贼抓住,要么被火烤死,要么就

  江浸月颤微微站起,盯着粼光片片的湖面,“你们会水吗?”

  云苓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姑娘这是打算跳水!

  “不成的!姑娘,那可是水贼,水里指不定还窝着多少呢?”

  豆蔻摇头,“姑娘说的在理,左右在这干等着也是死,还不如跳水赌一把。”

  “那万一赌错了呢!”

  三人还在犹豫,船舱里一阵令人窒息的嘈杂脚步声逼近,紧接着就是“砰砰”撞门声。她们逃走时把门堵上了,水贼现撞的就是那道门。每撞一下,她们的心就吊高一寸。

  江浸月瑟瑟抖着,攥紧手中长簪。豆蔻年纪最小,吓得眼圈都红了。云苓搂着她安慰,自己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就在门板被砰声踢开的同时,火船正好撞上来,呼啦一下,两艘船齐齐翻到,所有人都跟下饺子似的全落了水。

  湖面因而卷起一阵漩涡,江浸月拼命划动双臂要逃,奈何力气不足,被水流生生拽入湖中。

  此时才入春,湖水冰寒,每一道水流滑过肌肤都是钻筋剜骨的疼。

  江浸月渐渐使不上力,往湖里沉。以为自己真要命绝于此,身后忽然伸出一条胳膊圈在她腰上,带着她往上游。才浮出水面,就听那人在耳边吼:

  “找着了!江姑娘在这呢!”

  江浸月使劲撑开眼皮,还没来得及辨清这人是敌是友就被压到船边,继而是一双大手,一下把她从水里提上来。

  “咳——”

  冷风针扎般刺来,她半伏在甲板上打颤。

  船上灯火通明,脚步声沓杂,水声不断,有人忙着下水救人,有人忙着把捞起的人拉上来。

  救她的人跟着爬上船,从同伴手里接过干布胡乱擦了擦,绕过她上前行礼,“主子,人来了。”

  “嗯。”

  单寒的声线响起,江浸月抖了抖,怯怯看去。

  入眼是一双鹿皮靴,踩在座椅脚踏上,靴身镶有翡翠。她暗暗松气,这么阔绰,应当不是水贼,那又会是谁?

  再向上,她眼睛一亮,连哆嗦都忘了。

  那人安坐紫褐鸡翅木轮椅,修长工细的手指托着腮,腿上蜷着只橘猫,正“喵喵”拨弄他腰间的麒麟玉佩。

  墨黑衣袍几乎融进夜色,偏人生得白净。月光潋滟照下,清俊面容皎皎似白银,于浓暗中呼之欲出。

  一眼穷极无聊地扫过江浸月,算不上嫌恶,也没多礼貌,就只是看见了,其间意味还没他看猫时来得丰富。

  陆欢。

  仿佛冥冥中有人牵引一般,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她就是能笃定,他,就是陆欢。

  歪歪扭扭撑起身,奈何脚还僵麻,一不留神又向前栽倒,双手直接压在他膝头。橘猫受惊,扭着胖嘟嘟的身子,喵声蹿开。

  “放肆!”护卫厉呵。

  意识到自己压在一双病腿上,江浸月慌了半晌。念及云苓和豆蔻还在水里泡着,她心一横,握住他的手,抬眸迎上他疑惑的视线。

  “帮我,呕——”

  就吐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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