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烈焰庞贝（8）
女祭司闻言，惊恐地低下头，恐惧依旧徘徊在她的心口。
她知道，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是臣服——
还是——
“重申一遍，我来庞贝只是为了找到天后丢失的珍珠，对你和你的阿波罗神庙没有任何兴趣。但如果你拒绝我，我不介意让庞贝城的人民知道你不是个合格的女祭司！你根本听不到神谕！以往所有神谕都是你的胡编乱造！”
米勒的声音如刀般扎在女祭司心口。
女祭司本就因为直视米勒的眼睛而心神不定，如今又被米勒重申威胁，顿时心神崩溃，身体一阵摇晃：“我……我……”
“做出决定吧！”
米勒向女祭司伸手。
女祭司看着进入视野的苍白如蜡的修长五指，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头贴着米勒的手背，恭恭敬敬地说道：“您确实是天后的神使，之前的无礼冒犯，还请您务必要原谅我！”
“没关系。”
米勒坦然接受女祭司的跪拜和崇敬。
得到米勒的“宽恕”的女祭司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
一番“友好”交谈后，女祭司毕恭毕敬地告别米勒，离开特伦内家，临走时承诺将通过阿波罗神庙号召庞贝城所有居民捐献珍珠，协助米勒找到遗落在庞贝城的“天后的珍珠”。
米勒点点头，接受女祭司的敬意。
女祭司走后不久，与米勒约定拯救庞贝城的图拉真在多位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的护送下回到了特伦内家。
一下马，图拉真立刻向米勒行礼，神色苦闷地表示：“涅尔瓦大人要求我带先知大人去他的别墅和他见面，现场说服他。”
“涅尔瓦？”
【涅尔瓦，全名马库斯·科克乌斯·涅尔瓦，现年四十九岁，年轻时是皇帝尼禄的宫廷宠臣，与尼禄一起过着荒淫的生活，深受信任。尼禄自杀后，涅尔瓦利用他的人脉左右横跳，但几乎每一次投机都很成功，直到数年前卷入宫廷斗争而失宠，退居二线成为顾问。现任罗马皇帝提图斯的亲弟弟图密善是他的好朋友，图密善在军队有很高的威望，并且一直渴望取代兄长成为罗马皇帝。】
红月虽然是个刻薄又居心叵测的混蛋，但在给米勒科普罗马历史这件事情上倒是非常尽责。
米勒耐心听完红月的科普，心里有了主意。
他问图拉真：“涅尔瓦现在哪里？”
“距离庞贝城大约二十公里的一处乡间别墅，先知大人现在出发的话，天黑前能够到达。”
“好，我和你们走一趟。”
“先知大人——”
“我相信涅尔瓦大人的仁慈，也相信图密善大人的雄心。”
“您的意思是——”
图拉真不安地看着米勒。
依传统，图密善本该在兄长提图斯成为皇帝后被列为继承人，授予重要官职，然而，成为皇帝前以荒唐、贪婪闻名的提图斯即位后对罗马人民表现出非常的宽宏大度，对亲弟图密善却异常刻薄，只许他担任名誉职位，不给一点实权。
全罗马的人都知道，因为这件事，皇帝和他的弟弟的关系非常紧张，图密善非常渴望做一些事证明自己有资格成为皇帝的继承人，或者直接发动兵变取代哥哥成为皇帝。
涅尔瓦正是因为和图密善关系密切才在提图斯皇帝面前失宠，不到五十岁就以“年老”为由退居二线。
“如果图密善真的非常渴望得到近卫军和人民的支持，他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米勒肯定地说道，“拯救庞贝城的功绩足够让他得到整个罗马的爱戴。”
“可拯救庞贝城是——”
“我对世俗的权力没有任何兴趣。”
米勒故作淡薄地说道。
图拉真的心灵再次受到洗礼，注视米勒的眼神充满发自内心的崇敬。
……
……
涅尔瓦是个非常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罗马贵族。
年轻时，他和喜怒无常的暴君尼禄称兄道弟，是尼禄最喜爱的臣子。
尼禄自杀后，他凭借灵巧的手腕在军队和元老院之间进退有度，保住家族的同时，宫廷地位稳步上升，直到因为和图密善关系过分密切得罪了提图斯。
当然，即使退居二线担任皇帝的顾问，涅尔瓦依旧在罗马拥有庞大的影响力，和图密善也依然联系紧密——毕竟，提图斯没有儿子，图密善是皇帝目前唯一的血脉继承人。
正因如此，送走登门求助的图拉真后，涅尔瓦立刻给图密善写信，建议图密善派一支罗马军队来庞贝城，或者亲自来庞贝。
“……如果我们从火神的震怒中救下庞贝，您的哥哥必定不敢再忽略您作为家族继承人的重要性。”
在信中，涅尔瓦真情实感地建议道。
把信件封好交给信使后，涅尔瓦开始为招待贵客做准备：他对图拉真的描述将信将疑，但不介意向一位陌生的神灵使徒展现自己的尊敬。
……
晚上，涅尔瓦的乡间别墅灯火通明。
婀娜妩媚的女奴捧着美味佳肴跪坐在客人们面前，身强体健的角斗士们牵着精神奕奕的雄狮、猎豹、棕熊站在大厅外排队等待。
“我侍奉的第一位皇帝在位的时候，人狮搏斗是最受欢迎的角斗表演，可惜现在的皇帝喜欢宽宏仁慈的角斗方式，非节庆日不能安排类似人狮搏斗的血腥比赛。”
涅尔瓦捧着葡萄酒介绍说：“当然，如果贵客喜欢人狮角斗或是其他形式的刺激，我一定满足——”
“我不喜欢太血腥的东西。”米勒说。
和往常一样，他的声音直接在涅尔瓦脑中响起。
涅尔瓦大惊失色。
虽然在和图拉真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先知拥有让声音直接在他人脑中响起的特殊能力。
短暂的惊恐过后——
涅尔瓦收敛惊恐，放下酒杯，毕恭毕敬地看着米勒：“您真的是——”
“还怀疑我的身份？”
“不！不！我不敢怀疑您的身份，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在……罗马曾经发生无数的大事，你却始终都没有……当然，我绝没有责怪您和您侍奉的神灵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想知道，神若真是几乎完全不干涉人类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庞贝城，对吗？”
“是的……”
涅尔瓦低下头，一脸虔诚。
米勒笑了笑，告诉困惑的涅尔瓦：“你的猜测没有错，神确实不关心人，我来庞贝原本只是为了找回天后丢失的珍珠。但当我走进庞贝，我突然被庞贝城的热情和生机感动了，我不忍眼睁睁看整座城市被火焰吞没，我想为这座城市做点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命运女神把图拉真送到我面前，我于是将真相告诉他，让他决定庞贝城的命运，而他选择了你。”
“如果我拒绝了您的好意——”
“你若是拒绝，不必为此感到惭愧内疚，凡人终有一死，不是吗？”
“先知大人——”
“我并非人类，找到天后的珍珠后会立刻离开庞贝，找不到珍珠也不会死在庞贝。”
“住在庞贝城的人——”
“不必担心，整个过程很短很快，大部分人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
米勒平静地说着，面部肌肉僵硬得好像尸体。
涅尔瓦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问米勒：“既然您并不期待从我这边得到帮助，又为什么要——”
“图拉真想要拯救他们。他是个温柔善良的年轻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庞贝城被烈火淹没，”米勒说，“我喜欢这个年轻人，愿意为了他的梦想与火神的判决做抗争。”
“你……”
涅尔瓦困惑地看着米勒。
见多识广的他此刻竟完全无法理解米勒的逻辑，也无法从米勒的面部表情和语调变化中读出感情。
“你此刻一定很困惑，你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立场。为什么时而要拯救庞贝城，时而又说庞贝城的命运与我并无关系。”
“我不敢怀疑您，您是天后的使者，是住在天宫的神！您有权俯瞰世人，将世间一切尊贵都踩在脚下！”
误以为米勒在生气的涅尔瓦诚惶诚恐地说道。
米勒笑了笑，用小刀切下烤得滴油的牛腿肉薄片，裹上鱼子酱和黑松露，放入口中，缓慢咀嚼。
所有人都不做声。
装饰辉煌的罗马别墅内，除了米勒的牙齿咀嚼声，就只剩下人们的呼吸声、心跳声和蜡烛花时不时发出的爆声。
安静到不正常。
……
……
二十一世纪，月球背面。
蝙蝠侠和超人看着被环形山阴影完全盖住的莫比乌斯之椅，眼中闪过无言的默契。
“如果我——”
“我知道，我会负起正联的全部。”
超人严肃地看着蝙蝠侠。
蝙蝠侠想了一下，掏出一个印有蝙蝠头像的盒子：“如果我无法和你一起回地球，把这个盒子交给他们，让他们照里面的内容处理以后的事情。”
“放心吧，你一定会……”
超人有些哽咽。
蝙蝠侠淡然一笑，走向莫比乌斯之椅，准备坐下前，抬头看了眼地球，带着无限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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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是臣服——
还是——
“重申一遍，我来庞贝只是为了找到天后丢失的珍珠，对你和你的阿波罗神庙没有任何兴趣。但如果你拒绝我，我不介意让庞贝城的人民知道你不是个合格的女祭司！你根本听不到神谕！以往所有神谕都是你的胡编乱造！”
米勒的声音如刀般扎在女祭司心口。
女祭司本就因为直视米勒的眼睛而心神不定，如今又被米勒重申威胁，顿时心神崩溃，身体一阵摇晃：“我……我……”
“做出决定吧！”
米勒向女祭司伸手。
女祭司看着进入视野的苍白如蜡的修长五指，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头贴着米勒的手背，恭恭敬敬地说道：“您确实是天后的神使，之前的无礼冒犯，还请您务必要原谅我！”
“没关系。”
米勒坦然接受女祭司的跪拜和崇敬。
得到米勒的“宽恕”的女祭司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
一番“友好”交谈后，女祭司毕恭毕敬地告别米勒，离开特伦内家，临走时承诺将通过阿波罗神庙号召庞贝城所有居民捐献珍珠，协助米勒找到遗落在庞贝城的“天后的珍珠”。
米勒点点头，接受女祭司的敬意。
女祭司走后不久，与米勒约定拯救庞贝城的图拉真在多位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的护送下回到了特伦内家。
一下马，图拉真立刻向米勒行礼，神色苦闷地表示：“涅尔瓦大人要求我带先知大人去他的别墅和他见面，现场说服他。”
“涅尔瓦？”
【涅尔瓦，全名马库斯·科克乌斯·涅尔瓦，现年四十九岁，年轻时是皇帝尼禄的宫廷宠臣，与尼禄一起过着荒淫的生活，深受信任。尼禄自杀后，涅尔瓦利用他的人脉左右横跳，但几乎每一次投机都很成功，直到数年前卷入宫廷斗争而失宠，退居二线成为顾问。现任罗马皇帝提图斯的亲弟弟图密善是他的好朋友，图密善在军队有很高的威望，并且一直渴望取代兄长成为罗马皇帝。】
红月虽然是个刻薄又居心叵测的混蛋，但在给米勒科普罗马历史这件事情上倒是非常尽责。
米勒耐心听完红月的科普，心里有了主意。
他问图拉真：“涅尔瓦现在哪里？”
“距离庞贝城大约二十公里的一处乡间别墅，先知大人现在出发的话，天黑前能够到达。”
“好，我和你们走一趟。”
“先知大人——”
“我相信涅尔瓦大人的仁慈，也相信图密善大人的雄心。”
“您的意思是——”
图拉真不安地看着米勒。
依传统，图密善本该在兄长提图斯成为皇帝后被列为继承人，授予重要官职，然而，成为皇帝前以荒唐、贪婪闻名的提图斯即位后对罗马人民表现出非常的宽宏大度，对亲弟图密善却异常刻薄，只许他担任名誉职位，不给一点实权。
全罗马的人都知道，因为这件事，皇帝和他的弟弟的关系非常紧张，图密善非常渴望做一些事证明自己有资格成为皇帝的继承人，或者直接发动兵变取代哥哥成为皇帝。
涅尔瓦正是因为和图密善关系密切才在提图斯皇帝面前失宠，不到五十岁就以“年老”为由退居二线。
“如果图密善真的非常渴望得到近卫军和人民的支持，他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米勒肯定地说道，“拯救庞贝城的功绩足够让他得到整个罗马的爱戴。”
“可拯救庞贝城是——”
“我对世俗的权力没有任何兴趣。”
米勒故作淡薄地说道。
图拉真的心灵再次受到洗礼，注视米勒的眼神充满发自内心的崇敬。
……
……
涅尔瓦是个非常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罗马贵族。
年轻时，他和喜怒无常的暴君尼禄称兄道弟，是尼禄最喜爱的臣子。
尼禄自杀后，他凭借灵巧的手腕在军队和元老院之间进退有度，保住家族的同时，宫廷地位稳步上升，直到因为和图密善关系过分密切得罪了提图斯。
当然，即使退居二线担任皇帝的顾问，涅尔瓦依旧在罗马拥有庞大的影响力，和图密善也依然联系紧密——毕竟，提图斯没有儿子，图密善是皇帝目前唯一的血脉继承人。
正因如此，送走登门求助的图拉真后，涅尔瓦立刻给图密善写信，建议图密善派一支罗马军队来庞贝城，或者亲自来庞贝。
“……如果我们从火神的震怒中救下庞贝，您的哥哥必定不敢再忽略您作为家族继承人的重要性。”
在信中，涅尔瓦真情实感地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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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涅尔瓦的乡间别墅灯火通明。
婀娜妩媚的女奴捧着美味佳肴跪坐在客人们面前，身强体健的角斗士们牵着精神奕奕的雄狮、猎豹、棕熊站在大厅外排队等待。
“我侍奉的第一位皇帝在位的时候，人狮搏斗是最受欢迎的角斗表演，可惜现在的皇帝喜欢宽宏仁慈的角斗方式，非节庆日不能安排类似人狮搏斗的血腥比赛。”
涅尔瓦捧着葡萄酒介绍说：“当然，如果贵客喜欢人狮角斗或是其他形式的刺激，我一定满足——”
“我不喜欢太血腥的东西。”米勒说。
和往常一样，他的声音直接在涅尔瓦脑中响起。
涅尔瓦大惊失色。
虽然在和图拉真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先知拥有让声音直接在他人脑中响起的特殊能力。
短暂的惊恐过后——
涅尔瓦收敛惊恐，放下酒杯，毕恭毕敬地看着米勒：“您真的是——”
“还怀疑我的身份？”
“不！不！我不敢怀疑您的身份，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在……罗马曾经发生无数的大事，你却始终都没有……当然，我绝没有责怪您和您侍奉的神灵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想知道，神若真是几乎完全不干涉人类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庞贝城，对吗？”
“是的……”
涅尔瓦低下头，一脸虔诚。
米勒笑了笑，告诉困惑的涅尔瓦：“你的猜测没有错，神确实不关心人，我来庞贝原本只是为了找回天后丢失的珍珠。但当我走进庞贝，我突然被庞贝城的热情和生机感动了，我不忍眼睁睁看整座城市被火焰吞没，我想为这座城市做点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命运女神把图拉真送到我面前，我于是将真相告诉他，让他决定庞贝城的命运，而他选择了你。”
“如果我拒绝了您的好意——”
“你若是拒绝，不必为此感到惭愧内疚，凡人终有一死，不是吗？”
“先知大人——”
“我并非人类，找到天后的珍珠后会立刻离开庞贝，找不到珍珠也不会死在庞贝。”
“住在庞贝城的人——”
“不必担心，整个过程很短很快，大部分人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
米勒平静地说着，面部肌肉僵硬得好像尸体。
涅尔瓦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问米勒：“既然您并不期待从我这边得到帮助，又为什么要——”
“图拉真想要拯救他们。他是个温柔善良的年轻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庞贝城被烈火淹没，”米勒说，“我喜欢这个年轻人，愿意为了他的梦想与火神的判决做抗争。”
“你……”
涅尔瓦困惑地看着米勒。
见多识广的他此刻竟完全无法理解米勒的逻辑，也无法从米勒的面部表情和语调变化中读出感情。
“你此刻一定很困惑，你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立场。为什么时而要拯救庞贝城，时而又说庞贝城的命运与我并无关系。”
“我不敢怀疑您，您是天后的使者，是住在天宫的神！您有权俯瞰世人，将世间一切尊贵都踩在脚下！”
误以为米勒在生气的涅尔瓦诚惶诚恐地说道。
米勒笑了笑，用小刀切下烤得滴油的牛腿肉薄片，裹上鱼子酱和黑松露，放入口中，缓慢咀嚼。
所有人都不做声。
装饰辉煌的罗马别墅内，除了米勒的牙齿咀嚼声，就只剩下人们的呼吸声、心跳声和蜡烛花时不时发出的爆声。
安静到不正常。
……
……
二十一世纪，月球背面。
蝙蝠侠和超人看着被环形山阴影完全盖住的莫比乌斯之椅，眼中闪过无言的默契。
“如果我——”
“我知道，我会负起正联的全部。”
超人严肃地看着蝙蝠侠。
蝙蝠侠想了一下，掏出一个印有蝙蝠头像的盒子：“如果我无法和你一起回地球，把这个盒子交给他们，让他们照里面的内容处理以后的事情。”
“放心吧，你一定会……”
超人有些哽咽。
蝙蝠侠淡然一笑，走向莫比乌斯之椅，准备坐下前，抬头看了眼地球，带着无限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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